将军府大门前,庄疏庭下了马车,向护送她回府的四名护卫道:“有劳了。”
四名护卫忙不迭躬身行礼:“王妃,这是属下该做的。”
三四个丫鬟正从将军府出来,边往府门口奔,边道:“小姐,您回来了。”
四名护卫忙又道:“王妃,属下告辞。”
庄疏庭含笑点了点头,见那四名护卫跳上马背,方转身瞧向来迎自己的小丫头们。
为首的便是前世被剥下面皮,西偏院年纪最小,最活泼娇美的丫鬟,水芽。
剥下你面皮的人,昨日我已手刃。
而她的主子,我却不知何时才能取下他性命,更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
庄疏庭蹙了下眉心。
“小姐,这个时辰,您定还未用午食,”水芽笑道,“小姐,您想吃什么?”
庄疏庭噙了一抹笑,伸手捏了捏水芽面颊:“你做的,都想吃。”
“小姐,奴婢这就去做,您稍候片刻。”水芽急往小厨房奔去。
庄疏庭收了笑意,轻声向立于自己身侧的香茗道:“为我沐浴更衣。”
香茗愣了片刻,方道:“是,小姐。”
洗沐房纱帘内,摆着个半人高浴桶,桶沿搭着个约摸十寸长厚厚锦垫,浴桶边另有一方矮凳。
庄疏庭褪下衣袍,沉入浴桶,头倚锦垫,闭上双目。
水下冰肌玉骨若隐若现,白腻无暇,窈窕玲珑。
香茗坐于矮凳之上,双颊微露红晕,双目不敢乱瞧,只盯着庄疏庭不画而黛的眉。
素日里沐浴,庄疏庭并不要人在跟前伺候。
丫鬟们备好热水和换洗衣物等,便都退出洗沐房,待庄疏庭沐浴完毕,方进房内收拾。
今日,庄疏庭却让香茗留在洗沐房内。
这两日,从被灭门死了一回到重生在一年前,从赴宫宴被赐婚到手刃那丫鬟,继而应付桓照夜诸多盘问,庄疏庭一刻未歇,此时身心俱疲,属实连头发丝都不愿多动一下,只得劳烦香茗帮忙。
香茗先为庄疏庭沐发,洗濯间发现庄疏庭眼底竟有一抹浅浅乌色,又见她一副疲乏不堪懒软模样,忙柔声问道:“小姐为何如此疲累?可是昨夜睡得不好?王爷殿下他……”
“不累。”庄疏庭仍是双目紧闭,摇了摇头,继续道,“殿下他,是四个皇子里模样最俊美的。”
“小姐是京城高门贵女中最貌美的。那日皇宫门口,奴婢瞧见小姐同王爷殿下走在一处,只觉般配极了。”香茗又道,“只是不知王爷殿下跟小姐的听琴人相比,谁更胜一筹?”
我的听琴人回回都带着面具,一回也未摘下来过,八成是貌丑无比吧。
庄疏庭道:“自是殿下更胜一筹。”
香茗双手停了停:“小姐,您喜欢殿下?”
庄疏庭静默半晌,终是未开口。
香茗便住了口,未再多言。
庄疏庭微睁双目,看向香茗,慢慢道:“没别的要问了?”
香茗摇了摇头,敛目坚定道:“小姐自有小姐的道理,奴婢们都相信小姐。”
庄疏庭轻叹一声:“你们都知道了?主院的人来闹过了?”
“嗯,如今除了咱们这西偏院,整个将军府都在议论小姐抢了二小姐的如意郎君。”香茗低声道,“昨夜夫人和二小姐一道来闹了一回,今日天刚亮二小姐又来了一回。”
庄疏庭沉在水中的右手指尖动了动:“可有罚你们?”
香茗摇头道:“并没有罚,只言辞激烈了些。”
庄疏庭缓缓点了点头:“许是因父亲如今在家中,她们不敢太过,怕被父亲责罚。”
“小姐回来前,将军去了练武场。说是来了新兵,需亲自操练,约摸一个月方回。”香茗道,“将军前脚刚走,夫人和二小姐后脚便跟着出府,往新开的金楼看首饰去了。”
待她们看首饰回来,又是一场好闹。庄疏庭蹙眉:“跟着我,委屈你们了。”
“不委屈。”香茗忙道,“小姐,奴婢们喜欢跟着小姐。奴婢们本就是挑剩下没人要的,若不是小姐好心收留,早就活不成了。”
庄疏庭笑了一下:“我这西偏院也是挑剩下,没人要的。”
这人,如蝼蚁。这命,如草芥。
明日之事无从知晓,这一世将军府能否保住更无从知晓。
但重活一世,我总归要试上一试,换个不窝囊的活法。
庄疏庭又闭上双目:“我定竭力护你们周全。”
香茗隐隐觉得庄疏庭这两日与前有些不同,似乎多了许多心事,人也消瘦不少,不禁替她担忧起来。
莫非王爷殿下对小姐不好?应是不会的,小姐如此品貌,又是辅国大将军的嫡长女,还有太后为她撑腰,王爷殿下没道理对小姐不好。
莫非王爷已心有所属?是被迫答应赐婚?那小姐岂不……
香茗心中咯噔一下:“小姐,您嫁到王府,可否将香茗一并带过去?小姐独自在王府,奴婢不放心。”
虽并无嫁入王府的那一日,庄疏庭仍启唇道:“好。”
“多谢小姐。”香茗笑逐颜开,用锦帕包住庄疏庭如瀑青丝,柔声道,“小姐,水已温,再不起怕是该着凉了。”
“嗯。”庄疏庭道,“扶我一把。”
“……是,小姐。”香茗伸出手来。
庄疏庭微微借力,立起身来,迈出浴桶,顺手拈了方置于浴桶旁的锦帕,囫囵擦了擦身,随即拿起衣袍,拢在身上,微垂首系衣带。
系完抬眸一看,香茗满面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