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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1 / 2)

白藏微俯身凑近庄疏庭,亦悄声道:“这样的毒药倒妙得很,可惜没有。你问这做甚么?莫不是想通了,要送你那不识好歹的后母归西?”

庄疏庭垂下眼眸,陷入沉思。

白藏瞧了眼庄疏庭,又往前凑了凑,贴至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你又在谋划甚么?”

姚东篱轻咳一声,捏住白藏后领往后扯了扯:“十七,妹婿似乎脸色不大好,你过去瞧瞧。”

庄疏庭忙抬眸看向桓照夜,只见他正同师父说着话,脸色倒瞧不出好还是不好。

她略微沉思,往他和师父走去。

“我瞧他脸色倒还好。”白藏道,“慎重起见,我去为他诊一诊脉。”

姚东篱一把扯住已抬脚的白藏:“我又仔细瞧了瞧,并无不好,方才许是我瞧错了,这脉便不诊了。”

“殿下,属下来迟。”薛行总算到了别院,上前一番行礼后,指着别院门口那一堆堆箱匣,“后头的山道行不了车马,我命押送的车夫一件件搬了上来。一百二十车,一车不少。”

桓照夜点点头:“赏了他们不曾?”

“殿下放心,一个不落,均已赏了。”薛行道,“我让他们找个荫凉处歇息去了。”

“嗯。”桓照夜转身问道,“师父,这些东西安置于何处?”

“徒婿有心了,这些就交由老四和老七处置罢。”师父满面笑意,瞧了眼桓照夜身旁的庄疏庭,“十七,你带徒婿好生逛一逛咱们这净梵山,到了时辰记得回来用饭。”

庄疏庭道:“是,师父。”

桓照夜吩咐薛行:“你候在此处,按师父和师兄们的吩咐行事。”

“是,殿下。”

一时间,众人忙碌起来,只余庄疏庭和桓照夜二人还立在原地。

“师父对殿下甚是满意。”庄疏庭含笑道,“殿下的身手竟这般好,除了师父和大师兄,应是无人可及了。倒是我,瞎担心你一场。”

桓照夜眸光从远处忙碌的众人身上收回,看向庄疏庭,修长手指缓缓抬起,捏上她下巴,母指轻抚她唇角:“是心里担心?还是,这里?”

庄疏庭怔怔瞧着桓照夜,一时未想明白他又在闹什么别扭。

桓照夜母指加了几分力,声音沉沉缓缓,锲而不舍问道:“王妃是心里担心我,还是嘴上担心我?”

庄疏庭眼睫颤了颤:“心里十分担心,嘴上五分担心。”

桓照夜笑了一下,面上带了点自嘲,母指慢慢从她唇角抚向双唇中心,重重按了一下,方恋恋不舍般,连带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一道松开,顺势将她揽进怀里:“走罢,带我逛逛。”

“桓照夜,你……”

“嗯?”

这声“嗯”尾音低沉魅惑,似带了勾子般一直绕在庄疏庭耳边,她不知为何,心怦怦然狂跳了几下,语声不由自主带了丝慌乱:“……你,你松开我,不然,如何带你逛?”

眼见庄疏庭耳尖染上薄红,桓照夜唇角微弯,果真将她松开:“我来之前,你和四师兄去了何处?”

“山顶。”庄疏庭道,“殿下想去?”

“嗯。”桓照夜看向耳尖已恢复如常的庄疏庭,“这别院颇大,为何只见四师兄和七师兄?”

庄疏庭领着桓照夜往山道上走:“其他人均在外头游历,平日里只有师父在。像今日这般有三个徒儿,又多个徒婿,已是极少见了。”

“不知你那师姐,何时回别院?”

庄疏庭怔了一瞬:“我不知,总归是想回的时候便回了。”

桓照夜神色似是颇为遗憾:“不知何时能再听一听她抚的流水。”

庄疏庭一言不发。

自从四师兄口中得知师父不让师姐摸琴,庄疏庭便知桓照夜之前所听的,与她所奏像了十成十的流水,并非出自师姐之手,而是出自她自己之手。

师父既不让师姐摸琴,便不会教师姐流水。即便师姐六年间琴艺突飞猛进,抚奏出的流水也是另一番意象。

而这流水她只在外头抚过两回。

一回是在琴馆,抚给听琴人。

一回是替暖香阁花魁衔香救场。

桓照夜自是在暖香阁听到的,暖香阁他自是常去的,花魁衔香他自是认识的。不然在熟水铺,他不会说她比花魁还好看。

庄疏庭早已想通此处关窍,可如今瞧着身旁的桓照夜,她不愿说出,那首流水实是她抚奏的。

即便他误以为那首流水由师姐抚奏,他亦知晓她能抚奏出一模一样的。

他若想听,大可让她来抚,而他却对师姐念念不忘。

她瞧了眼绵延山道,只觉兴致缺缺,离山顶却还有颇远一段路程。

桓照夜双眸未离庄疏庭:“师父定有法子将你师姐喊回来。”

庄疏庭垂眸看向脚尖,淡声道:“师父确有法子。不过,如今你是我夫君,若让师父将师姐喊回来,师父恐会起疑心。我替你去求师父,兴许他会答应的。”

毕竟,四师兄和七师兄便是我缠着师父喊回来的,庄疏庭顿了顿,继续道:“若师父答应了,你多住上几日,等一等师姐。”

细碎的光从山道边修竹间缝隙漏出,竹影落在庄疏庭身上。

风一吹,竹影便跟着晃上几晃。

桓照夜眸光随着庄疏庭身上的竹影,亦晃了几晃。

庄疏庭又道:“家中还有要事,明日一早我便要下山,不能陪你等师姐了。”

桓照夜面若寒霜:“师父会起什么疑心?”

庄疏庭脱口而出:“恐会疑心你三心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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