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呆一会吧,他们不会进来的。”
“我想回去了…”
“吃了饭就回去。家里难得来人,卿姐有些兴奋过头。”
庄梦幽幽叹了口气。
“别总是叹气,好运气都被吹走了。”沈若初搬了椅子过来,坐在她的面前。
“沈同学。”庄梦叫他。
“嗯,我在。”
“我很害怕。”庄梦轻声说。
“怕什么?”他盯着她的眼睛。
庄梦垂着眼,避开他的眼神,认真道:“怕很多事情。”
“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告诉我,我随时都在的。”
话到嘴边,庄梦反而不敢说了。
沈若初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会说什么,但能不能请你先听一听我内心的声音,它实在是太吵也太闹,非要说出来给你才会好受一些。我实在是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勾起嘴角,似是无可奈何,认真道:“在面对你时,我很自卑。你好像会魔法,什么都会的样子,洗衣做饭也好,学习也好,坚强又独立。我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很无力,随时担心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你,去做你的支柱,我…我有时候也会想,我这人似乎什么都不大行。生活上很多事情不会做,学习吧也不是那么优秀,性格也讨人嫌,不大会和人接触。”
庄梦惊讶地看着他,一颗心被他说得忐忑不已,这话不是她的台词吗?
她皱着眉,不确定地问:“你说这些话,是在内涵我?”
沈若初噎了一瞬,无奈道:“我说的是实话。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想,你本身已经很优秀,足够优秀。”
怎么听都不像真话。
沈若初站起来,坐在她的身边,“我说真的!你的优秀你看不到而已。”
庄梦嘟囔,“会做饭会洗衣又不是什么技能,电饭锅也会做饭,洗衣机洗衣服还挺干净…”
“那可不是。会做饭会洗衣会顾家本身就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沈若初继续说:“我身边很多认识的人,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从小娇生惯养,别说做饭洗衣了,有些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从小被惯着长大,性格固执又偏激,想要得到的东西,但凡得不到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曾经以为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大家都是一样的,直到我认识你,我才知道原来我身边的人才是不正常的。”
…
“你可能不会明白我那种感受。从小到大身边都是这样一群孩子,所有事情家长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怕受伤,怕受委屈,怕给的不够多,竭尽所能的给孩子自以为最好的东西,被娇养得不知人间疾苦。就像我记事开始,卿姐就告诉我,喝牛奶对身体好,这样才会长高,我就以为全天下的孩子都能喝得上牛奶,吃得起鸡蛋,水果想买就买,肉想吃就吃。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穷困的小孩,也只是看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直到我脱离了原来的优越环境,我才知道,原来有学生两块钱就可以吃一顿饭,读书可能也读不起,家里没有积蓄还得贷款,一年四季想买新衣服都得穿了又穿,想了又想。我以为鸡蛋是很便宜的东西,便宜到我从小吃都吃吐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原来吃一个鸡蛋都是奢侈。”
“我没有踩过满是泥巴的田坎,没有抚摸过金黄又饱满的稻穗,没有淋过带着泥土气息的雨水,没有养过看家的大黄和狸花。我见到的蔬菜都是水灵灵放在台子上任人挑选,见到的大米也是一袋袋真空包装各种品牌,见到的猫咪和狗狗都是听话又黏人的宠物,踩的土地都是干净又整洁的水泥或者沥青。虽然不是很富有,但最起码衣食无忧,还算小康家庭。就…很多东西,我只能在书本或者电视或者网上去看,去感受。”
庄梦老实巴交道:“我不理解。”
沈若初笑着说:“就像我也不理解一样。”
果然是不知人间疾苦,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少爷。
“那你为什么还会到那样的地方,明明和你现在的条件一点都不搭边?”庄梦问。
他想了想,“最开始是卿姐的意思,她觉得我这么大了也该学会自己独立生活,总觉得我在金窝银窝里面不识好歹,怕被养成一个纨绔子弟,然后我爸也同意。我倒是无所谓,在哪里于我而言没什么大的区别。”
庄梦愣了愣,还是说:“我不理解,十分不理解。”
“你不用去理解,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有很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你只要站在那里,就那一瞬间,就那一秒,我根本控制不住内心如狂风巨浪般席卷的悸动。我试图和你保持距离,发现好像没什么用,就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一直把我往前推,推到你的面前,推到你的身边…”
“我时常能从你身上感受到,一种自由的风。你就像山野间的云,草原上的风,夜空的绮想,无边的星光。我实在是形容不出,但你身上的每一点,都不可阻挡的吸引我。”
心里忽然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庄梦看着他琥铂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张惶失措的脸,喃喃道:“可是这个世界,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我。而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什么也没有…”
“人从出生到死亡,本身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过程。为什么要去在意有没有这样的问题,该在意的不应该是,在这活着的三万天之中,开心无悔过好每一天就好了吗?”
心脏似乎有什么破土而出。有些人不小心踏入,不知去往何处,也没有归途。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沈爸爸在门外说:“吃饭了。”
清蒸鲈鱼,糖醋排骨,清炒虾仁,番茄土豆牛腩,耗油菜心外加一道三鲜汤,庄梦盯着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不是不惊讶的。
她喃喃开口:“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