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失措间,忽然腰上一紧,她顿觉有股力量自下而来,只将她用力往上一带,便轻而易举地帮她躲过了那摔倒在地的一劫。
只是,那般大幅的动作下,盖在头顶的红盖头却乍然滑落在地,她只觉眼里赫然闯进了一束光,还未反应过来,面前光线又忽然被什么挡住大半,定神之时,才觉自己额头好似撞上了什么东西。
虽然撞得有些狠,却意外地不疼。
秦疏怔了怔,待认真去看时,才发现面前竟是一堵宽厚的胸膛,她吓了一跳,猛地从那力道下挣脱开,抬头之时,却撞见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魅之脸。
她赫然一惊,反应过来那是面前这人所戴的面具,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她又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将人打量了一番。
这人身穿一身黑色紧身的夜行衣,身上还别着一把佩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秦疏还是能分辨出来,这人……绝非她的夫君!
新婚之夜,新房中无端出现一个陌生男人,秦疏当即警惕起来,正要开口,却见那人踏着步子朝自己走近,待两人之间只隔了几步之遥时才又忽然停下,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
他如同一股冷冽寒风,周身气势逼人,虽隔着那看不见他容貌的面具,却还是惹得秦疏一阵心惊,她警惕地盯着面前之人,问道:“你……你是谁?”
哪怕她已经极力压制,却还是让一瞬的紧张偷闯进嗓子里。
屋中的烛火像是觉察到她的无措,正拼尽全力地晃动了两下,此刻,这原本该是她与自己夫君一起守着的龙凤花烛下,却照出了另外一人的影子。
“三少奶奶。”漫长的沉寂后,眼前的男子总算是开了口,只是那声音暗沉清冷,不知是不是隔着面具的原因,听着竟让人有些发寒。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秦疏反应了一瞬,忽地将身子往一旁挪了挪,再次戒备地问:“你是谁?”
“属下是三少爷的暗卫。”安静的屋内,男人再度开口,“此番过来,乃是有话要替三少爷传达。”
像是一时没太听清他的话一般,秦疏不由怔了半晌,约是片刻后,她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人过来,是与他夫君有关。
她又抬头将男子打量了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问,那人便说道:“三少奶奶不必害怕,属下只是过来传个话。”
秦疏满心的紧张总算是落下了几分。
可是,这大婚之夜,她的夫君不出现,反倒是让自己的暗卫过来传话,难道是……
她心里一紧,来不及再去细想,连脸上的担忧也不及掩饰,忙问来人:“夫君他出事了么?”
此话才说出口,屋内却是一阵沉寂。
面前那男子似是也没想到她会这般问,不由怔了半晌。
秦疏还在等着他的答复,见他一直没开口,更加有些紧张起来。
安静的屋内落针可闻,秦疏提着心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才又听他说道:“三少奶奶放心,三少爷无碍,不过今夜,却是不会过来。”
紧张的心情瞬间又落下几分,秦疏松了口气般地点点头,应道:“我知晓了。”
她蹲在地上,将方才落在地上的红盖头重新拾起,待起身时,却见那男子还未离开,似是在等着她的回应。
她知道他是沐少棠身边的人,便不好将人得罪,只小心提醒道:“你方才说的话,我知晓了,多谢你过来告知。”
本以为男子听了这话便会离开,没成想他竟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就那般直勾勾地打量她。
“我……”
秦疏再度开口,只是话没说完就被他猛然打断:“三少奶奶可觉得委屈?”
委屈么?
秦疏摇了摇头。
她如今嫁过来,只想安安稳稳在府里过日子,不想其他,何况她连沐少棠的面都未曾见过,便也说不上委屈。
“如此便好。”那男子道:“三少爷还有一些话要属下传达。”
“三少奶奶初来沐府,许是还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如今府里掌事的是老太太,也就是三少爷的祖母,明早三少奶奶会去老太太跟前敬茶,还望三少奶奶莫要说错话,便算是三少爷今夜不曾过来,也休要将今夜之事说到老太太耳边去。三少奶奶若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明天在老太太面前该如何说。”
他话音才落下,秦疏就那般僵在了原地。
若是方才她还觉得怪异,如今,便才算是真正懂得了这人的来意。她的夫君今夜不但不会过来,还特意让人过来传话,让她装作他今夜来过。
可她夫君去了哪里,秦疏丝毫不知,那前来传话的暗卫也不曾告诉她,只是借着半开的窗户跳了出去,隐匿在暗沉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