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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闲!”君主忽然愠怒地拔高音量,随即翻上眼皮瞅见了姚玉,她傻傻看着地面,直到庸公公用胳臂肘捅了捅她身上。
姚玉抬头,一眼就如临大敌地扑在了地上,嘴里哆嗦道:“奴才在。”
“想什么呢?”君主见她浑身颤抖,知道她怕了,索性暂时放过地垂下眼皮,可嘴里不依不饶道:“魂不守舍的样子,许是邕亲王临走前对你说了什么吗?”
姚玉头皮发麻了。
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君主的法眼,邕亲王临走对她说了什么,他琢磨得十分透彻。
这哥俩到底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君主一言一行,邕亲王能知道一二;可邕亲王心里想什么,君主一清二楚。
“奴才没想什么……”姚玉转着眼珠子,心虚又强自镇定。
可她一开话头便被君主抓住了把柄。
“是不是还在惦记那件事?”君主翻眼皮盯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节,而眉梢却看一眼纸上面的字,落尾处还差他的玉玺没盖。
“奴才不知陛下指的是什么事?”姚玉心里慌得一批。
“还能是什么事,你别装傻犯糊涂!”他口头忽然一变,严肃加以警告。
姚玉浑身一个激灵,君主连她心内小九九都看出来了,这回她真不能犯糊涂了。
“陛下心里是不是还忌讳着邕亲王在桃花宴说要奴才这些话。”感受到君主低气压传过来,姚玉倐而仓惶地抬头,直视他的目光之后,便把目光微微一弱,流露出冤屈的样子道:“其实奴才心里一直想跟着陛下,邕亲王殿下说出那番话时,让奴才着实捏了一把汗。”
“听你口气,你是极其不愿意的。”见姚玉得救似的点头,君主垂下眼睑看着纸上“降位”二字,语气冷冰冰传来,几乎挤着牙缝出来道:“相比于朕,邕亲王对侍从还算不错,连孙常在都义无反顾地跟随,更何况你!”他蓦地抬眸再次看她:“朕猜你的心思与孙常在一模一样,身在朕这里,心早就往邕亲王那里飞去了吧!”
“奴才没有!”姚玉把头磕在地砖上,道:“请陛下明鉴,邕亲王临走时确实对奴才吐露心扉,真心要带奴才走。可奴才一口回绝了,邕亲王以为奴才对陛下……”她突然住了嘴,回味自己的话,深感有一句说得僭越了。
“你对朕怎么了?赶紧把话说完,别磨磨唧唧的!”君主语气愠怒道。
“啊,是……”姚玉便把邕王对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他倒异想天开,把手伸到朕这里来了,可见他那点野心不小嘛!”君主听完,用嘲笑的口吻笑起来。
“陛下,邕亲王殿下这么做不就是僭越吗!”庸公公听了,不免替君主打抱不平,情绪有点激动,仿佛要为君主上战场杀敌的架势。
君主挥手安抚了庸公公,淡定自若道:“朕这个御弟没你说的那点胆量。他这么在朕眼皮子底下唐突要人,无非是埋怨朕没有阻止母后插手他后院的事。”他搁下笔,又道:“母后替他做主,遣散了他后院里的面首,他心里自然不愿意,这不进宫看到朕还留着花氏,他就感觉到不公平了。”
庸公公默然点头。
长孙太后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她既然拗不过君主轰走颜贵嫔,那么她就在君主跟前动邕亲王府里的人。
“朕绝对没看错你。”君主终于肯拿正眼看向姚玉,“唰”地把圣旨交给她道:“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朕把这头等要事交给你去办吧!”
姚玉连忙跟上前来,跪到君主脚下,抬起双手捧住了圣旨。
“再传朕的口谕,就说过往的事,朕可以不计较,让花氏即刻到这里见朕。”
“是陛下,奴才遵命。”姚玉怀惴着圣旨离开了。
“花氏娇纵无礼,不恪守宫规,险些败坏礼仪,朕几番忍耐,尔仍不思悔改,兹事体大,但念及触犯,又侍奉朕多年,遂虢去封号,降其为婕妤,钦此。”姚玉站在岚熙宫的院子里念完了圣旨。
花氏率宫女太监跪下听旨。
姚玉念完之后,花氏一侧身子险些软颓下去。
“奉陛下口谕,你过往的事,朕可以不计较,现下即刻到钦安殿见朕。”姚玉说完,看向花婕妤抬眸,脸色难以置信地劫后余生。
“陛下终究还是记得我的。”过后他才喜极而涕道。
姚玉合上圣旨,向前一步,站在他跪着的一侧,让路道:“花婕妤请吧。”
左右宫女搀着他起来,花婕妤自己迫不及待地往前走,嘴里念叨地:“陛下还记得我,太好了,我就说陛下不会忘了我这个旧人!”
姚玉没随他回去,而是远远瞅着他的背影激动得渐行渐远。
她心里因为惦记着姚妗,才忍不住踌躇一会儿,眼睛不禁往殿内伸着脖子瞅。
“余副总管你怎的还没走?”一打扫宫女走过来,向她请安问道。
姚玉想了想,避重就轻道:“有个叫姚妗的舞姬在这里吗?”
宫女点头答道:“她就住这里,在后院里呢!”她指了指主殿后面方向,回头又问:“副总管找她有什么事吗?”
姚玉答道:“这个舞姬上一回因为有点难处,找了本副总管借了点银子钱使了。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不见她来还钱。这次奉陛下口谕,抽空找她问问银子凑齐了没有,若凑齐了也该还了。”
宫女道:“原来是这么个事儿啊。她就住那里面,您挨个找找就看到了。”
姚玉感激道:“多谢。”
宫女回礼:“余副总管多礼了。”
姚玉往前走几步,便听到后面有人咕哝着:“这姚舞姬今儿真够可怜的,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