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函惊讶地说:“夫人,您这手艺越发精湛了,虽然才学了两年,瞧瞧这只白猫,毛发雪茸茸的,跟真的一样,蝴蝶更绝了,两面颜色截然相反!果然聪明人学什么都快。”
青函忽然心里有些替她郁闷。
夫人从前在家里,哪里学过针线女红,也一向跟她们声讨女诫母训的害人之处。
这两年她习惯用打籽儿的针法,平日给都督做的衣裳鞋袜,紧密柔和,比平绣还要费时几倍。
孟澜抬起小绷,笑了笑。
“我想给都督绣一个香囊剑穗,用作贺礼,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孟澜出了院门,见到茂和满头大汗地在廊下踱步。
茂和迎上来:“夫人,都督那边找了您好几回,怎么无人回话呢?”
她心里一惊,眼下已交酉时了。
书房。
一张朱批密注的城防图,不知何时画上了横纵两道红线。
宋清舟眼眸一亮:“庆阳火器库的案子已经有了眉目,我放出去的蛛网,目前在暗处追踪主犯,眼下,他的窝点是鼓庆坊西南角!”
宋闻淮眼睫微垂,侧脸比定窑雪瓷里的绿梅更清净,不可亵渎的感觉。
“你确定,火器库纵火的案子,是流民所为?”
骤然听到大哥这句问话,宋清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自然!大哥,我都查清楚了,进了水牢的犯人,没有不吐口的!他们早已承认了自己是孟沧的门生,是想替孟沧报仇。”
“而且,这批人的玄武面具,都是泉州才能采矿的精铁制成!也是流民掌控的铁矿,这是他们互认的记号!”
宋闻淮慢慢抚着手指的戒套,这是他思考时的动作。
眸底看似平静无澜,却危险吞噬的黑水,泛起一层冷意。
汤安掩不住兴奋之色,嚷嚷起来。
“还能有什么误会?这几个蝥贼,越闹越欢,不但吃着朝廷的俸禄,竟然借着勤王的名义,造反生事,要不是都督发现得及时,还不知有多少庆阳的无辜百姓,会受到波及啊!”
宋闻淮看了他一眼,汤安小声嘀咕。
“毕竟流民军里有她的亲哥哥,都督投鼠忌器,怕伤着了体面,可若是牵连了您,岂不长叛贼气焰,让天下人齿冷啊!”
宋闻淮的目光最终落在城防图上。
流民聚集在鼓庆坊谋划生事,犯人每月会固定前往京里一个地点。
这个地方一定是他的联络点。
红线的尽头骤然消失,直直指向的竟然是——宋府!
事情忽然便说通了。
孟洵是流民军的军师,同时也是火器库爆炸案嫌疑度最高的主谋。
他之所以大隐隐于京城这么多年,没被抓到把柄。
是因为宋府里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宋闻淮几乎第一时间,下意识地想起那个人娇美温和的笑脸。
宋闻淮皱眉,流民军和王爷再如何争斗,也不应该蓄意引爆火器库。
当日倘若他来迟一步,庆阳恐怕已经深陷火海,死伤惨烈。
那个自诩清流的孟家,也会因为复仇失去理智,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他忽然觉得很陌生,九岁时执黑子眉眼带笑说想成为大渝骄傲的少女。
或许他从来都不认识她。
这些年,宋氏并未在钱物上亏待她。
为何她要勾结外人,置宋氏于不义。
难道就如外人所说,这些年,她的温善恭谨都是装出来的?
汤安偷偷瞧了一眼,暗自得意起来。
“也不奇怪,那是她亲兄弟!有个叛贼兄长,自然承袭了一脉的恶骨,怎样都喂不熟的!”
屋内陡然陷入死寂,宋闻淮周身的气息沉得可怕。他紧抿唇线,竟然一语不发。
宋闻淮在书房等了两个时辰。
孟澜是天黑了才过来。
十分罕见,宋闻淮今日没有看公文,而是在看她。
夜色在他背后的窗子涌动深晦,他的声音听起来喑哑、灼热,久居高位的倦意。
“下人们说你不在曲沼院,你去哪儿了。”
孟澜想同他解释的。
她生了病,找了一些大夫也没看好,或许生育会很艰难。
可是,宋闻淮目光漠然,无形地投射在她身上,携了审视,好像并不是在看她这个人。
她的话便哽在了喉头。
宋闻淮眸光微暗,不由自主抚了抚戒套:“昨日你去见过你兄长了。”
孟澜点头:“哥哥让我带了一些甜面果子、糖酪樱桃、香药脆梅……您也尝尝我嫂子的手艺吧。”
她情不自禁牵起嘴角,跟他说家里的事,毫无防备,没有一点心机。
孟澜觉得气氛有所缓和,看了看他的脸色,劝他:“明日是您的生辰,好歹也回家吃饭吧。”
宋闻淮的情绪淡得几乎不投落影,一向善于掩藏自己,他沉默地盯着她。
“你觉得宋家待你怎么样?”
孟澜温言回道:“都督您天纵英材,抚治南方起义,挽窳败之势有功,我心里有您,受夫君庇护,怎么会忘恩呢。”
宋闻淮厌倦了这样的漂亮措辞,甚至,有些在意她的完美,明明是连头发丝都符合他年少标准的妻室。
没有人是完美的,滴水不漏背后却心机深沉,不是更为可怕。
他抬眼:“你喜欢我哪里?”
她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