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都没有躲,他仍然微笑着,笑得愈发奇异。
下一秒,傅红雪瞳孔骤然一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当它的确发生了。
只见那淡紫色的珠帘不知被什么扯断,珠子脆声洒落一地。
傅红雪握刀的手臂剧烈地一抖,没有跛掉的左脚一歪斜,他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人扑倒在了马空群的脚下。
马空群缓缓地起身道:“杀我,凭你,做不做得到?”
傅红雪没有回答,连思考也几乎停止。但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抽搐、痉挛,他像条狗一样趴在仇人和情人的脚下,暴露出自己最丑陋不堪的一面。
还有什么样的屈辱能比得上这一刻?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所有的爱与恨,都已经在这一瞬间全部都已失去了意义。
翠浓叹息道:“你想不到,我在之前那汤里下了药。”
马空群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翠浓,叹道:“要怪就怪你自己,错信了女人。”
这句话仿佛又刺激到了傅红雪,傅红雪的牙齿已在咯咯颤抖,他面孔狰狞得就宛如恶鬼:“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马空群道:“她是我女儿!”
傅红雪忽地怔住了,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翠浓。
翠浓仍娉婷地站在那儿,她微笑着道:“你是不是想不通?你想不明白,当然不能怪你,但为什么有些人也想不明白呢?”
傅红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翠浓幽幽道:“意思就是,这里不仅有傅红雪想要马空群的命,还有一个人也想要他的命。”
马空群忽道:“谁!”
翠浓道:“我。”
马空群的目光缓缓地注视着她,道:“你?”
翠浓道:“你好像不信。”
马空群凝视着翠浓,缓声道:“不,我只是很好奇,你凭什么杀我?”
翠浓叹道:“莫忘了这里不是你的万马堂,这里是万花楼,我十岁的时候你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马空群道:“所以呢?”
翠浓道:“所以你绝不会带万马堂中的任何一个人过来的,毕竟让别人知道你把女儿送到萧别离这里卖笑来当探子,会丢你万马堂堂主的脸。”
马空群道:“然后呢?你能杀我?”
翠浓反问道:“傅红雪厉害还是你厉害?”
马空群冷笑道:“傅红雪,但他现在已经躺在那里了。”
傅红雪紧紧盯着翠浓。
但翠浓看都没看傅红雪一眼:“我既然能让他躺下来,为什么不能让你躺下来?”
马空群冷道:“他败在你手里,因为他是个蠢货,他不该相信女人的,因为你就是个表子!”
翠浓还没有说话,傅红雪却已经愤怒得不能自已:“你明明是她父亲,你不仅这么对她,你还这么说她?”
翠浓轻飘飘道:“你为什么只敢骂我,不敢动手,难道你只剩下一张嘴了么?”
马空群却走了两步路便戛然而止,他猛地看向桌上的茶杯,表情就像是被谁凭空抽了一鞭子似的。
他撑着桌子勉强站住:“你是怎么做到的?”
翠浓微笑道:“我能给他下药,为什么不能给你下?”
马空群现在却有些笑不出了:“我活了五十多年……我辨认毒药的方法恐怕比你知道的毒药还要多……”
翠浓道:“你真就这么了解我?”
马空群的眼睛还是盯着她看,但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就仿佛从来没认识过她一样。
翠浓叹了口气,接道:“你也是个蠢货,你不该看轻女人的。”
马空群冷冷道:“只怪我没有想到……你对我起了杀心……”
他从未想到翠浓会杀他,不仅是因为翠浓是他从小性情温顺的女儿,更因为翠浓是个柔弱的女人!她不会武功,任何一个有些力气的男人都能让她无法反抗。
他怎么会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反抗,她居然会向她的父亲复仇呢?
翠浓没有再回答马空群,她慢慢地走到了傅红雪的身边蹲了下去,傅红雪颤抖着呼唤着她:“翠浓,翠浓……”
翠浓也没有应他。
她白皙纤细的手柔柔搭在他的右腕上,另一只手轻巧地取走了他手中的黑刀。
世上几乎没有人能从傅红雪的手上夺走他的刀,但她的肌肤一触碰他时,他便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
但这把刀对翠浓来说似乎有些太沉,太重了,以至于她不得不双手提着这把漆黑的刀。
然后她慢慢,慢慢地朝着马空群走去。她看起来那么美丽,又那么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但她手中却提着一把来自魔神似的锋刀。
马空群的眼底已经逐渐露出了恐惧,他不仅是身体开始发软,连精神也开始软弱,他几乎想匍匐在她脚下求饶。
哪怕是面对叶开和傅红雪他也绝不可能会这么恐惧。
因为叶开和傅红雪再可怕也是是可捉摸的敌人,但翠浓是不可捉摸的,在马空群的眼中,她简直就像个一个从地狱爬来人间索命的厉鬼。
翠浓平静地道:“我回来,是来取回一件落下在这里的东西的,不过你恐怕也忘了吧。”
她的刀很慢,任何一个懂武功的人都能躲得开这一刀,可惜马空群已经躲不过去了,他简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渐渐失去了。
他实在想不到翠浓是怎么做到的,他永远也不可能想象得到。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极慢的一刀挥落,直到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