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乞丐利用的就是年岁尚小的孩子。
至于割折,更是阴邪至极。
乞丐往往选中一群孩童,用刀割用火烧,褪了他们的皮,趁伤口还没缝合时将狗毛,蛇皮,鱼鳞贴上。等伤口长好了,毛也就再褪不下来。
孩童十个里面侥幸能活下一个,再加以驯服,成为乞丐们敛财的神兽。
季念昭捏开毛团的下颚,“狗”啊啊地叫唤两声。果然为了防止孩童求助,已经割了他的舌头,只能用嗓子吐几个音。好像听起来像是什么野兽学人话讨巧,其实根本就是人。
乞丐见状不妙,拉了商贩妇人想跑。
谢尘钰一剑洞穿他肩膀。周遭的人也明白过来自己被这两人诓骗了。
“真晦气!”众人说着捡回铜板,纷纷散掉了。
“这是谁家走散的孩子?”留下几个妇人,看这孩子又小又被人活活逼成残疾,起了怜心。
季念昭摇头:“乞丐不会从此乡下手,一般是异乡的孩子。”
周围出来几个中年汉子逮住两人肩膀,那妇人小心翼翼从季念昭手里接过毛团:“送去官府吧。这孩子……唉,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谢尘钰看那狗的眼神映着道不明的意味。他扫视一圈,红眼问:“诸位见过成年的人狗吗?”
周围人都窒息刹那。
从未见过。
季念昭恍惚,摸了摸毛团:“努力活下去。”
她说着看向沈期。
沈期拿出腰间一口袋药丸,季念昭转交到妇人手中:“每日喂他服一粒,如此三月,也许毛就可褪掉。舌头却是长不回来了。”
妇人和汉子们道过谢,往官衙去了。
行远了,只间或传来乞丐阴狠的咒骂声。
“你只有十五岁,懂得却还挺多。”谢尘钰似乎随口夸赞,眼底却不是这么回事。
这种乞丐大多四海流窜。拿人当狗的把戏,在一个地块待久了,迟早会被人给识破,故而常年生活在奉贤的百姓少有人知道这种行江湖的邪术。
季念昭将眼斜向沈期,指他:“仙君说过了。”
沈期怒容满面,想起那只人狗,骂了句:“禽兽不如。”知道季念昭不愿意在谢尘钰面前暴露马甲,他压下火气,配合师尊:“嗯。”
谢尘钰点头不多言,依旧似笑非笑。
季念昭堵在这两人中间,终于坐回茶儿的闺房内。只等今晚,那剥皮的是人是鬼还是魔便就一清二楚了。
四方桌前。
三人各坐一面。
季念昭尴尬看看左手边的谢尘钰,又瞟眼右手边的沈期。若不是有幕离隔着,只怕沈期眼里的杀气都要逼到谢尘钰脸上了。
谢尘钰端起平纤纤备好的茶水抿了口,方搁下,沈期将桌案一拍。
茶杯里的水全震出来,淋湿谢尘钰半边袖子。
谢尘钰挑起眼帘,终于理会他:“阁下是?”
好。
真是好。
沈期胸口仿若被人堵了块石垒,突然想大笑一通,将剑往前一送,把这桩陈年积怨了结。
南朝太子殿下,原来没认出自己昔年的臣下啊。
沈期将手放在幕离檐上,季念昭挑起拍开他手:“使不得!”
沈期将手摸上腰间折花,季念昭用膝盖压住他手:“更使不得!”
她冲着沈期摇头,随后松开手脚。
沈期坐在原处,不动了。
谢尘钰看着这两人一番拉拉扯扯,状似亲密无间,他抱手在胸前,冷笑一声。不过谢尘钰只负责守住茶儿今夜的性命安危,其他事并不在意。
沈期哑声问:“听说太子殿下最近在四处悬赏明昆君的下落?”
季念昭后脊发凉,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谢尘钰正色,将茶杯磕在桌案上:“你见过季明昆?”
若猜测得不错,谢尘钰此番赶赴奉贤,应当正为了抓回自己。季念昭但笑不语。
沈期笑:“见过。”
谢尘钰:“哦。”他表现得意外有些冷淡。
沈期嘲讽道:“谢太子,怎么不问我季明昆在哪里?”
南朝早亡了国,子民并宫城一应烧毁,就算谢尘钰曾是太子,现在算哪门子殿下?说百姓都算好听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流亡四荒的贱民。
唤谢尘钰“太子”的人,往往不是真得尊敬他,压根就是不怀好意。就像知道一个人的伤疤在何处,故意反复撕开。
谢尘钰面如寒玉,拿着金乌剑立在角落,不再多言了。
沈期轻蔑笑:“季明昆有殿下这样一个徒弟,真是一世英名尽毁。”
季念昭打断他:“仙君,快黄昏了,请藏好吧。莫要惊扰了剥皮真凶。”
沈期的火气还没撒完,奄奄憋回去。
谢尘钰将木板踩过,直将床板拉开。
“我留在你床下。”谢尘钰语气如常。
“什么?!”季念昭若不是嘴里没含茶水,只怕一口喷出。
“咳咳、咳,”她猛咳几下,不确定再问:“你藏哪里?”
谢尘钰已经掀起床垫。沈期压住自己的幕离,他看着谢尘钰躬腰,就这样将身体贴在满是尘灰的地板上,眸中闪过复杂的意味。
沈期抿唇,也不说话了,执着折花踱进立柜中。
季念昭躺在床上,谢尘钰与自己仅隔一张薄板的距离。床板不厚,那人清浅的呼吸声也能透过来,甚至是温热的体温。
她不自在地翻了个身,谢尘钰一声闷哼便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