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的意思是,不化龙,也有人可以带敖小小在这些漂亮的云彩里穿梭自如。就像现在这样,眼睛被炫彩的颜色填得满满当当,应接不暇。
祈云敛在她四周设下了结界,所以两人身在云中却不为水汽侵染,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敖小小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纯净得让人心尖直颤。
而且他说,不化龙也没关系。
从没有人这样安慰过她。
旁人总劝她不要放弃,要化龙,要飞升,没有人问她是不是当真想承受那份彻骨之痛。
或许是龙族的本能作祟,敖小小在他怀里不由向外伸出手臂,闭上眼,任由利风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好舒服。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她定要变成龙崽朝天长长嗷呜一声。
一直到最后回到雪峰顶,敖小小还在回味方才的感觉。
云敛仙尊只是静静立在她身侧,控制着手里的力道,让她觉得既有安全感又不被冒犯。
“好看吗?”他忽然问。
“好看。”
“可想日日都能看见这般风景?”
“想。”敖小小认真点头。
虽然海底亦有万般绯色,但不比此处明亮开阔,如果可以,她倒是愿意日日都来闲逛的。
“那你嫁与本尊,可好?”
男子的声音不算大,可敖小小却听得真真切切,嘴角的笑容也跟着凝滞住。
“……你说什么?”她不太确定,“嫁……嫁?!”
祈云敛不语,与她对视,嘴角竟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
刹那间,敖小小的脑海里划过许多画面,比如冰川消融,比如万物迎春,比如群鱼齐舞,可哪样都没有他那一抹笑更让人震撼。
她感觉有一把大锤子,狠狠钝击在心上,心跳都停了半拍。
敖小小没回答他,因为她整个人都乱了。
回了龙宫之后,当敖小小告诉其他人祈云敛说要娶她时自然也没一个人相信。
少女伏在珊瑚白玉的圆桌上,盯着海螺冒泡泡发呆。
她想了几天了,能肯定那不是自己的臆想,祈云敛的确说过要娶她。
可这件事本身听起来就有些荒唐。
一个是声名响彻六界的高岭之花,一个是没化龙走哪儿都遭人嫌弃的龙崽。
哦,如果硬要说起来,敖小小的名号六界人也有所耳闻,全是当作笑话传的。
每每想起此事,她都闷闷不乐,心口像是有蚂蚁在爬,连平日最爱趴着睡觉的礁石也不去了。
灯笼鱼和蠵龟见敖小小多日没出现,顿时觉得冷清,便整日在龙宫门口眼巴巴朝里望,被龙宫侍卫赶了好几回。
海底依然平静如常,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海域上方细微的变化。
南海外。
广阔无垠的滩涂被群山环绕。
云开始被染成深浅不一的红色,腾然升起的白雾亦真亦幻。
天降祥瑞之景,预示着有贵客远道而来。
倏忽之间,一道身影落下,长身玉立的男子着一袭白衣,周身白雾缭绕,墨发以玉冠束得一丝不苟。
他拂了拂落在肩上几乎肉眼不可见的细尘,兀自落在海旁。
接天碧海,望过去蓝得如同宝石一般纯粹,又闪着晚霞的红光,此番美景本令人心旷神怡,男子却因嗅到一丝海草的腥臭味而轻轻皱起眉。
他不由取出袖中的白帕,擦去手心被染上的水雾,然后在身周设下一道结界。
祈云敛来了。
当有人通报时,龙王和知星晚都吃了一惊,可还是没和敖小小的事联系在一起。
“云敛仙尊。”
“云敛仙尊。”
他们行了仙礼,又招呼他在主殿坐下,龙王犹豫半晌终于问道:“仙尊,可是这风炽鬼的封印出了什么问题?”
当年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风炽鬼经仙魔大战后被祈云敛封印,六界上下都以为封印在上仙界的嗔池里,但鲜少有人知道,真正封印之处其实在这片广阔的南海海底。
此事龙族上下唯有龙王和知星晚两个晓得,南海其他人都只听说龙宫内有一处禁地,万物生灵皆不允许靠近,但可能连禁地的大门朝哪个方向都无从得知。
“距离那时已有三千年之久了。”祈云敛沉吟片刻道,“辛劳夫人身怀六甲还要入禁地晦暗之处。”
知星晚腼腆一笑:“不碍事,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仙尊十日不休不眠才最是辛苦。”
“仙尊,您可要去禁地查看?”龙王问。
祈云敛却开口:“不用。”
“那……”
“小小自那之后出生,如今应当也三千岁有余了。”
此言一出,龙王和知星晚彻底怔住了。
他们第一反应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云敛仙尊非但丝毫不过问风炽鬼之事,居然还那么亲昵地唤敖小小的乳名。
“是……是啊。”龙王笑笑,意图缓解尴尬。
“本尊今日便是为求娶敖小小而来。”
听了这话,南海龙王和知星晚瞬间化作雕塑,龙王的嘴更是彻底合不上了。
有人行事是喜欢开门见山不错,可这也未免也太直接了。
半晌,知星晚才小心翼翼问:“小小?”
祈云敛轻点了一下头示意,随后袖子一挥,两人面前便出现了十几箱聘礼,鲜红的绸缎扎得整齐,将龙宫主殿都填得满满当当。
龙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给知星晚一个眼神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