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小小闭眼装睡,静静埋在男子怀里,感受着空间的转移。
最后,她被放在了卧房的床上。
男子的手按在她额前,顺着发丝的走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动。
这种感觉能让她暂时忘却后背上的疼痛。
敖小小的眼珠不由自主地在眼窝中跳动。
“小龙。”祈云敛忽然开口,“本尊知道你没睡。”
“……”
敖小小睁眼,眼底掠过一丝被抓包的尴尬:“仙尊。”
“方才都听到了?”
“听到了。”
敖小小总算是明白南海发生了什么大事——那个赫赫有名的风炽鬼,杀害仙尊救回来的孩子的恶魔,竟然逃出来了。
而从前自己在禁地里看到的那个身影竟然就是他。
这对常年生活在深海海底的敖小小来说,无异于是惊天骇闻,好像自从遇见祈云敛开始,她的世界里就频繁出现只会出现在话本子里的人和事。
这种震惊程度,甚至让她暂时忘却了异常的浑身疼痛,只微微颤动着瞳孔,直直地盯着男子的侧脸,直到祈云敛叫了她的名字。
“小龙。”
他的声音缱绻而深沉。
敖小小半抬起头,朝他坐的方向挪了挪,示意他自己在听。
“若是你遇到那个孩子,你可会救他?”
“会。”敖小小不假思索。
“即使自己会受到伤害?”
敖小小有些错愕:“受伤?”
“嗯,受伤。”
敖小小思忖片刻后还是颔首道:“如果只是一点点的话。”
此话一出,屋内突然陷入沉寂。
祈云敛久久未语,耳边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
“若要取你三片龙麟呢?”
“……”
敖小小一下子闭了嘴。
褪鳞的余痛还没散去,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她便没来由地发怵。
一年一度的月圆夜已叫她痛苦至此,如果是要硬生生取她三片龙鳞,她根本不敢想象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男子依旧认真望近少女眼底,似乎在等她回应。
“为什么需要龙鳞?”敖小小反问。
她从来只知道自己的鳞片坚硬,可却从没听说真有什么大用处。
“小龙最珍贵之物,自然是最有用的。”
敖小小微张着嘴,小声嗫嚅:“那就不是一点点了。”
祈云敛见她有所退缩,眉宇不禁皱起:“若是以你三枚龙鳞,能救下千万个如那孩子般的性命,你可愿意?”
敖小小一时还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可男子的手掌却已经轻轻抚上她的额头,一股寒流随之而来,沿着眉心钻入她体内。
少女打了个寒碜,身上还未消散的痛感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让她不禁咬紧牙关。
敖小小好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愣愣道:“那我……会死吗?”
但还没等到回答,她已经在这不可抗拒的外力下瞬间恢复成龙崽模样,但因为经历过昨夜的褪麟,整个身子都呈现出虚弱的病态,鳞片也毫无光泽。
“本尊不会让你死的。”
从祈云敛的掌心源源而至的寒气顺着她的脊骨向龙尾蔓延,她心中升起一股强烈不详的预感,以至牙关不住轻颤,发出细碎的声响。
“嗡——”
白光闪过,她突然准确定位到靠近尾端的一处鳞片传来剧痛。
原来他不是在假设,而是就想取她的龙鳞。
三枚。
面对这个数字,敖小小陷入恐慌,深刻在记忆力的痛楚在脑海中萦绕,她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急需要找到可以驱赶疼痛的依靠。
长着圆角的脑袋在祈云敛怀里乱拱,将他的衣衫弄得凌乱不堪。
痛。
太痛了。
痛到她来不及意识到祈云敛正在做着一件伤害自己的事。
而她也还没答应。
面前与她有着云泥之别的高高在上之人,不断释放出不容拒绝的信号,这种深入骨髓的压迫力叫她应接不暇。
“嗷呜——”
敖小小感受到了比昨夜还要强上千倍万倍的痛感。
这种强行将她血肉剥离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她的心跳得极快,不断朝身体各个部分输送着滚烫的血液,却仍然难以抵御冒然冲入体内的这道寒气。
恍惚之间,敖小小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果然,她还仅仅是一只弱小的龙崽,完全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褪麟之痛。
让她救人,可谁能来救救她。
敖小小忽然觉得无比委屈。
她的心没有那么大,还不能伟大到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性命。
她只觉得浑身快要散架一般地疼,疼到她努力昂起头看向祈云敛,却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抓不住。
她与云敛仙尊之间本就虚浮的牵绊似乎一下子就断了。
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白光,刹那闪烁,又转瞬消失。
“嗷……”
在发出最后一道虚弱而连贯不起来的喉音后,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昏死过去,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敖小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回了南海,整日还是和灯笼鱼和蠵龟他们斗嘴打架,闲了就趴在各种漂亮的礁石上打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