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人。
敖小小不由咽了口口水。
虽然距离甚远,但敖小小看得真切,而且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里,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像是地狱里执掌生死的恶鬼。
虽然隔着面具,她仍然有一种男子在与她对视的直觉。
随后,男子抬手,短袖在空中划过,红云消散,露出他纤细的手指,同时强大的吸引力如同藤蔓一样禁锢住敖小小的龙身,一下子将她带离地面,升至与他同高。
“不舒服?”
他沙哑地突出三个字疑问,随后手指微动,魔气回转,从敖小小眉心进入后贯穿通体后又消失。
敖小小心道不妙,这点小伎俩骗不到他。
果然,男子冷笑一声:“我看你好得很。”他稍稍一用力,敖小小便被打成人形,跌落在门口,接着他回头对左护法冷冷道:“出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一次。”
“是。”东衾没有起身,而是保持半跪的姿势缓缓退了出去。
沉重的大门被重又关上,隔绝了荼蘼花的白光,眼前光线倏忽暗了下来,只有红云依旧盘桓在头顶,映得那副面具更加阴森。
这一幕又一幕,不得不让敖小小重新审视起面前的人来。
他……会是风炽鬼吗。
与此同时,男子仿佛也心有灵犀似的一步步逼近,欺身上前来。
敖小小紧张到不自觉屏住呼吸,直到男子张开的手掌如鹰爪覆上来,终于再忍不住了:“等等。”她道,“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休息的,我只是想回家,本也与你无冤无仇,我……”
男子不像往日一样有耐心地听她喋喋不休,反而是一把扯住她的后脖领,将她扔出去老远,径直撞在角落里。
“你可知道我是谁。”
今夜是落花期,他没时间与她纠缠,不如就直接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他甚至开始在脑海中预想少女听到她名号时惊恐的眼神和止不住颤抖的身躯。
男子的声音愈发喑哑,充斥着胁迫和不耐烦,犹如阴冷的钟声,随后向后慵懒地坐下,长臂搭在双膝处,颔首任由暗红色的头发落在身前。
敖小小却说:“……风炽鬼?”
男子身形一顿。
她居然知道?
他用神识向少女探去,想要捕捉自己想象中的那幅画面,可却发现少女面色微变,瞳孔微震,可目光却仍旧清澈,好似只是细风在玉盘似的水面荡起小小涟漪。
她……不怕?
敖小小见他没有否认,这才确定自己猜得没错。
她虽表面镇定,可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她的脑海里闪过二人遇见的种种画面,只觉得怎么想怎么诡异,或许这人从第一次时就另有目的了,心中不由谨慎起来。
两人各怀心思,良久风炽鬼才打破平静。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敖小小憋了许久才道,“其实我觉得,你整日喊着要杀人,却没见你杀过,就连刚才惩戒左护法也是,那雷根本没劈着他,你或许……不像话本子里写得那样坏。”
少女的声音不大,但却径直钻入他的耳朵。
风炽鬼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呢。
从他有记忆的那一刻起,众人都说他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没有一个人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仍旧如这般泰然自若。
他不禁嗤笑了一声:“哼。”
就在此刻,屋子与外界连通的窗几突然被狂风撞开,吹得男子衣没烈烈作响,发丝张扬。
那荼蘼花蕊逸出的耀眼光点从窗外狂风暴雨般袭来,毫无保留地朝四周散发着光亮,飞蛾扑火,最后又在顷刻之间覆灭。
“啪。”
就像是谁关了灯,天地之间突然黑下来,只剩一轮孤月勉强散发着余晖。
风炽鬼安静地坐在原地,也似乎没了生息。
敖小小等了片刻,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内心奇怪,便小心翼翼得爬起来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远处浩荡的荼蘼花林突然衰败成了一片荒土,原本还灵动茂盛的花全凋谢了,只剩下枯萎的花枝溃落满地。
落花期。
她想起来了,左护法说过今夜是落花期,原来竟是这意思。
可为何一到落花期,风炽鬼便要休息呢?
敖小小往男子的方向迈了两步,脚步极尽放轻,但她心里知道,若他真想察觉,哪怕是蚂蚁爬过去都能听到,所以见他没反应,心反而胆大了不少。
她稍稍弯下腰,歪着头朝男子打量去,想看清他究竟有没有什么变化,本光线就暗得出奇,又被那冷冰冰的面具隔绝,什么也感知不到。
敖小小吞了吞口水,居然生出一个异常大胆的想法。
鬼使神差似的,她伸出手去,食指和中指扣在了面具边缘。
“咔。”
那面具本就覆得不稳,几乎是同一时间,突然传来清脆的移动声。
敖小小有些紧张,手中的动作顿住,谁知就在她犹豫的当下,男子口中忽然逸出一声闷哼。
“嗯……”
这一声是极尽压抑和沉闷的,若不是敖小小恰好离得近,她定然是听不到的。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敖小小更能清晰感受到声音里包含的情感——
痛苦。
他现在很痛苦。
“铮。”男子的面具居然应声而落。因为制作的材料太过特殊,所以与地面撞击时发出的声音犹如剑鸣般清脆。
可敖小小已经无暇顾及面具的现状了,因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