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芹挎着单肩包,边笑边说地走进来,话没说完,先眼尖地看见靠在沙发上的苏榶。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左看右看,最后又退回去看了眼门牌,片刻后折回来,语气不善地指着苏榶:“你谁啊?怎么在我侄女家?”
苏榶耳鸣难耐,忍着不适缓缓抬眸,这才看清门口站着两个女的,一高一矮。
矮的那个眼神犀利质问她,后面那个怯生生的,时不时瞥她一眼。
都是不认识的,苏榶没心情搭理,也没精力搭理,直接无视了梁芹的问话,恹恹地穿上拖鞋,拿了茶几散落的药箱准备上楼。
肩上薄被在她起身时滑落,她还穿着今早出门那身栗色吊带裙,简单的一体式设计,一般人穿不出效果,但她驾驭得很好,身材凹凸有致,要什么有什么,看得门口的邱丽满眼惊羡。
但落在梁芹眼里,却成了狐狸精一个。
见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无视自己,梁芹心里来气,踩着鞋子就进屋,一副主人家的架势。
这翻翻,那看看,末了眼一斜,阴阳怪气来了句:“这应冬也真是,小绘不在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当真狗改不了吃屎,跟他妈一个德行。”
这话外人听不出来深意,却听得邱丽心里咯噔一下,在后面悄悄拽她,本想示意她别再说了,可梁芹非但不会意,回头瞪着她,“拉我干嘛!还不是你不争气,要有人家半分手段,这房子老早就改姓梁了。”
她早听人说这片的房子现在值钱得不行,随便腾个房间出来做民宿,那都稳赚不赔。
也怪她那个哥死得早,不然这房子怎么也落不到许应冬这么个外人手里。
越想梁芹心里就越来气,连带着看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也没什么好脸色。
邱丽乖巧惯了,被她这么骂也只默不作声站在一边,不敢顶嘴。
苏榶自然也听出梁芹话里的讽刺,眸色一冷,刚转过身,就见梁芹已经在沙发坐下,旁若无人地翻起沙发边的购物袋。
那是葛弋今天刚差人送来的,里面是一些她常用品牌的新季服饰,以前都是送去她家,现在就直接送到这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拆。
其中光饰品的礼盒就有十几个,梁芹拆一个倒吸口气。
竟然都是真金真银的。
她恐怕做梦都不敢想,以前在市区商场看的名牌广告,上面那些价格惊人的金银首饰,现在就被她拿在手上。
“这个白眼狼,有钱给狐狸精买这么多好东西,不知道往家里寄点,枉咱们梁家养他十几年……”梁芹嘴上憎憎不平,手上拆礼盒的动作却不见停。
她爱不释手地摸着那些流光溢彩的珠宝钻石,没多久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只见她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掩人耳目地裹住那些小物件,然后小心翼翼藏进她肩上背的挎包。
“妈!”邱丽见状急得喊她,“你干嘛,那是别人的东西。”
“什么别人,我是他姑,拿点又怎么了。”梁芹一脸理所当然。
邱丽见劝不动,心里又急又怕,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咔嚓”一声自身后传来。
她动作霎时顿住,猛一回头,脸色骤然变了,“妈!别拿了。”
楼道口,苏榶手机平举,整个人软绵绵地倚墙靠着,美眸清亮,就是不见半点情绪。
梁芹还不知情,满心贪婪写在脸上,拿了一件又一件,像只不知餍足的血蛭。
苏榶看着一边急得快哭的女孩,苍白的嘴唇轻轻勾了下,不疾不徐地说:“怕什么,她喜欢你就让她拿。”
“什么?”
邱丽愣了愣,没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不等细想,苏榶给了答案:“拿完付钱就行了。”
终于,梁芹止了手头的动作,转过头恶狠狠看着她,“付个屁的钱,我侄子买的东西,我爱怎么拿怎么拿,关你什么事!”
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自信和错觉,进门就觉得这些东西是她那个侄子买的。
苏榶冷笑了声,懒得浪费情绪,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让她那个所谓的侄子自己回来解释。
晚间酒馆人声嘈杂,许应冬接到苏榶电话的时候,何成正在问贺延叙回海城后的打算,回头见他盯着手机屏幕一脸意外的表情,好奇地凑了过去:“谁啊?”
他刚要凑近,许应冬拿过手机,长腿一伸,就带着椅子退开了。
何成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备注,转眼便见他站起身,低沉嗓音落下:“你们聊。”
然后接着电话出了酒馆。
“谁啊,这么神神秘秘的。”何成嘀咕着重新开了啤酒瓶,递给对面的贺延叙,吐槽说:“贺哥,你说他怎么奇奇怪怪的,不就一个电话嘛,反应那么大。”
贺言叙鼻梁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面容清隽斯文,若有所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