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
底下一片静默。
虽然这句话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根本没有开玩笑。
荻纳斯家族的家主,怎么可能是花瓶。
“启程吧。”
芙洛拉向着车队的最前排点了点头,下达了命令。几个侍卫立刻听从指挥,吹响了象征启程的巨大号角。
低沉的号角声在山巅回响,庄严而隆重,像是吹响了一页盛大的乐章。
“以神的名义,神降日,正式开始——!!!”
众人一片欢腾,气氛瞬间被唱诗班的阵阵吟唱推上了极点。
“Hes tra fei li ya(当光明漫洒),Ma ti tru e des ta(神羽缓慢飘落),E ta is by yis ta cra(这是神降下的旨谕),I ye a shu were u fri si ti(愿世界安详如初)……”
吟唱庄重,在那盛大而宏伟的纯白色建筑的映衬下,那般的神圣与辉煌,神的时代又一次被推及到了极点。
“妈妈妈妈,这些马车好长好长哎!”
“是呀宝贝,因为使者们要代表神到各地去散播福音了,来,快学着妈妈说,愿神明赐福我维亚家族,愿神明赐福我维亚家族……”
“愿神明赐福我维亚家族……妈妈,神真的会赐福给我们吗?”
“当然了,我的孩子,神给予我们一切,神当然是爱着世人的。”
………
“Lodate gli dei per la loro grandezza(赞美众神,神明伟大),Dio ama il mondo e tutti gli esseri viventi sono sovrani(神爱世人,众生为上)……”
“……Il mio Dio è supremo e obbedirò ai Suoi comandamenti(吾神至上,谨遵神令)”
………
“芙洛拉,你今天是真可以,”戴乔娜脸色有些复杂,“你就不怕教廷在你背后捅刀?”
银发少女抬眸远望着唱诗班,未置一词。
在她茶色的眸子里,如果有人仔细看,就会看到隐隐约约有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在纯白色的教堂和金粉的衬托下那般格格不入,却又那么引人注目。
那个黑发金毛的神垂眸看着她,深情居然有那么一丝温柔。人群在四周欢呼雀跃,礼炮脆响,金粉翻飞,吟唱环合,她身着浅色衣裙,隔着人群与祂遥望。
“不怕。”少女轻叹,像是自语。
因为……
因为她有一种微妙而略显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这个和她短时间内互相利用的神,命中注定的要和她永远这样相视,命中注定会沿着既定的道路走下去,去往那个扑朔迷离的未来。
而身为一个善用人心的阴谋家,她居然会把自己的人身安全交给另一个人。
真的是互相利用吗?
在遥望的那一刹,四目相视的一瞬,芙洛拉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什么东西。而那道意识,像是暴雨中的闪电,一闪即逝的消失在地平线。
十二年前,也是一个暴雨天。
那年,她只有四岁。
按常理说,三四岁的孩童遇到重大事件时,应当是有记忆的,可或许是那一夜的记忆对她冲击太大,到现在已经模糊到只剩下只言片语。她只记得,那夜的雨下的那么大那么急,小女孩痛苦的呼喊混在里面,居然听也听不见。
“芙洛拉!准备走啦,干嘛呢你?”戴乔娜半个身子已经探进那个最高的马车里,突然又想起来有个最重要的人没来,转过头来喊道。
芙洛拉回神似的笑了笑,应道:“来了。”
她向马车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那个高大身影的方向,一向都显得淡漠倦怠的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居然显得那么明艳动人,她用口型对神说:
一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