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哥,我好想你啊。”
那天高启兰就只是哭,问,就说是想他。
高启盛的酒吓醒了,在手机那边急得团团转。
好听的话、可用的招数,能哄的全哄了个遍,好不容易,才把高启兰安抚住。
高启兰在楼道里坐了一宿,看着那可怜的小窗户愣神。
第二天一早,当她眼睛肿着、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宿舍时,他那一夜未眠的二哥,竟然从千里之外的京海,出现在了她面前。
高启兰傻了。
高启盛上前抱住妹妹,嗓子哑着。
他说,“吓死我了。”
他说,“我也想你。”
06
如果说,前一夜的高启兰,还有着对自己的责怪与怨恨。
可在见到高启盛的那一刻起,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当时她的脑袋里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去他的。
本应该的、不应该的、所有的一切,都去他的。
她不在乎。
她不关心谁的指指点点,她不在乎谁的眼睛与舌头。
她听得见他的心跳,她看得到他的微笑,就够了。
别的,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07
今晚的月亮亮得要命,高启兰伸出手,遮挡住月光。
她看着自己的手,回忆着被高启盛牵着时的触觉。
她知道,今夜她注定失眠。
“阿盛。”
接吻过后,她试探着喊他的名字。
她走到高启盛的面前,膝盖着地,虔诚地抬起头望着他。
一时,她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所以她不敢有任何的不敬,生怕在这样一场梦中忽然醒来。
高启盛伸出手,用食指关节抹去她睫毛上的泪。
高启兰仍觉得晕乎乎。
于是她费力地昂起头,试着亲吻高启盛的嘴角。
高启盛没有躲。
于是,嘴角,脸颊,鼻尖,所有她轻轻吻过的地方,都留下了鲜红的口红印记。
恰逢夕阳落下,暖黄色的房间里,口红印是那样的鲜艳,那样的真实。
高启兰终于扑上去抱住高启盛。
温暖的掌心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背,她祈祷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08
“叮”的一声,将高启兰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打开手机,消息是高启强发过来的。
很简短,他说,兰,明天来家里吃饭。
高启兰想了想,最后还是发送了“好”。
她看着天花板,试图理清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高启盛的床头是一张全家福,他们三个人的。
高启强坐在中间,两边是她和高启盛,背景是老房子,三个人都笑着。
照片平平无奇,谁看了都只会道一句温馨。
可高启兰知道高启盛的秘密。
如果,把相框拆开,你就会发现,那里面不只有这张全家福。
正面,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而反面,其实并不是照片的背面。
那是一张白纸,刻意营造出背面的假象。
而全家福与白纸的中间,就藏着高启盛未曾言明的小心思。
那是一张高启强的二寸照。
是青年时期的高启强,头发是生来自带的卷,衣服是老旧的马甲与衬衫,眼睛弯着,嘴角扬着。
背面,是高启盛用钢笔写下的话——
兄似吾爱,兄胜吾爱。
此生难求,肝肠寸断。
09
高启盛,爱高启强。
10
那年高启强为了贴补家用,到工地去干活。
为了交简历,拍了这张照片。
拿回来的时候是六张,可转天再看,只数出了五张。
高启强怪罪于自己的记性,高启盛则扒着饭一声不吭。
可高启兰知道,那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凌晨时偷偷潜入哥哥房间做贼的高启盛。
高启盛以为她睡了,其实她没有。
她记得他夜里点灯、伏案冥想,她记得他把它放在枕下、视若珍宝。
高启盛就像一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贼,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藏在枕头下面,仿佛就能在梦里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但其实,他爱他这件事没能瞒过任何人。
高启兰知道,同时她也知道,高启强是知道的。
可他们一个装聋、一个作哑。
一个粉饰平常、一个避而不谈。
一个保全亲情,一个麻痹自己。
他们共同维护着摇摇欲坠的家。
11
高启兰闭上眼睛,周围全是哥哥的气味。
她不想去想,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吻她。
她太想得到他的爱了,以至于她不在乎这样的爱是不是扭曲的,是不是纯粹的。
如果说,高启盛注定不能在高启强那里得到他想要的。
那她,将会倾尽所有去爱他、安慰他、保护他。
她要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人像他一样,在为了不可能的感情而努力的。
是有人像他一样,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