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狐狸身上的瞌睡符被揭掉,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京城,捉妖人府邸的一间暗室里了。暗室里有一排排架子,架子上摆有大小不一关着不同妖物的笼子。
小狐狸在其中一个笼子里。
两个五十多岁的家丁,在架子之间来回走动巡视,给妖物喂水、喂食。
家丁甲道:“松少爷真真精干,上午将将把四大车妖物送回来,就有不少达官贵人来府里下定金了。松少爷安排好了这些事儿,还没歇口气儿,这会子天寒地冻的,又出门儿了。说是这回,要去捉什么飞猴妖。”
家丁乙道:“可不是吗?整个石府,都是松少爷撑起来的。你别说当年老太爷在世的时候,眼光真毒,明明有两个儿子,却独独把这份家业传给了外孙,立了外姓的松少爷当家主,这不是打大老爷、二老爷的脸吗?”
家丁乙说得起兴,听家丁甲不接茬了,只欠身继续喂食,立即意识到他是在提醒自己祸从口出。干咳了两声,马上岔开了:“送回来的这些个妖物,基本上都有人定了。怎么就是那只小狐狸,松少爷压根儿没给买主们看?”
家丁甲道:“松少爷临行前说了,那只小狐狸道行太浅,还卖不到好价钱。先养着。”
小狐狸听到自己所料不差,自己果然被留在了捉妖人府邸,一颗心略微安定了一些。暗暗盘算着后面的计划。
……
接下来几日,陆续有妖物被抬出去,送往买主家里。当初,和小狐狸关在一辆车里的黑熊精、花蛛精,也被送走了。就在小狐狸越来越笃定,自己会被留在石府养一段时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
那日,两个老家丁忽然把小狐狸抬到了石府花厅。小狐狸正迷惑,有两个人朝笼子围了过来。其中一人是个妇人,四十二三岁的样子,满头的珠翠,仿若把家里所有的珠宝都插了上去,晃得小狐狸眯了眯眼;身上的美衣华服,都是往年的旧物,老古董似的。另一个是个瘸子,比妇人略大几岁。
妇人挤出一个笑来,口中像含了个核桃,含糊其辞地质疑:“石老爷,松公子如今不在家,你做得了主吗?”
石府大老爷石旭渊一听这话,像突然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似的,脸腾地涨得通红,拔高了声音:“胡夫人,我可是石府大老爷,连这点儿主都做不了?不过卖只小妖罢了!”
胡夫人赔笑道:“石老爷别误会,我这不是不放心吗?那这个价钱……”
石老爷道:“这小狐狸是个下等货,自是照先前说好的便宜一些。二十两银子便了。”
胡夫人喜出望外。石府贩卖的妖物,就没有百两以下的,更别说个别珍品了。
小狐狸觉察出不妙,一下站了起来,心口突突一跳,立即盯向胡夫人。立马要开口,自陈长得太丑,请她千万别花冤枉钱。
但很快,她的脑子里转过一些别的念头。很显然,石大老爷对外甥不满已久,想和外甥抬杠,私卖小妖,舒解积愤。胡夫人家道中落,偏偏又爱面子。京城富户间时兴买妖为仆,便想以低价买只小妖充门面。两人一拍即合,一个必卖,一个必买。小狐狸开口也无用。认清这一层,小狐狸闭了闭目,重新矮下身子,乖巧地伏在笼中。
石老爷吩咐:“老闫,把观妖鉴拿来。”
家丁甲应声出去了,没多久拿了一只菱形的铜镜进来。石老爷接过,对着笼子一照。一道银光,立即从镜面射出,笼住了小狐妖全身。镜子的另一面,由模糊到清晰,逐渐显出一个女子的人影。
石老爷道:“胡夫人,你看看,这就是这只小狐妖化成人形之后的样子。”
胡夫人看了一眼,之前的欣喜迅速消散,一脸的失望。但又想到,一分钱一分货,二十两银子,还指望买个天仙?她压下失望,扯出一个笑:“石老爷,就买这只小狐狸。”
石老爷收起观妖鉴,吩咐:“老郑。给胡夫人系上缚妖绳。”
家丁乙躬身称是,走到胡夫人跟前,毕恭毕敬说道:“胡夫人,累您伸出一只手腕。”
胡夫人露出迷惑神色,愣怔了一瞬,伸出了右腕。老郑把早已备好的一段金绳,系在她手腕上。忽然,胡夫人的右腕和小狐狸的右后腿上,同时掠过一道金光,腕和腿之间隐隐生出一条相连的金线。很快,又突然消失了。
小狐狸初初关进暗室的时候,右后腿上已经被系上了缚妖绳。这时,胡夫人身上也系了相配的另一个。两者便绑缚在了一起。
石老爷笑道:“大功告成。胡夫人,你腕上的缚妖绳平日看不见,若是小狐狸企图逃走便会显现。这小狐狸往后便操于你手了。”
胡夫人付了银子。石老爷笑呵呵接过,忙命老闫和老郑把小狐狸送去胡家。两个家丁抬起笼子,跟在胡夫人后边,出了石府。小狐狸趴在笼子里,眼睁睁看着石府的大门越来越远,心想石府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留下来的。但这次不行,咱再试一次便是。
没什么大不了的。
……
胡府从前也是个大户人家,可自从胡家老爷撇下胡夫人和独子,过世之后,胡家就逐渐衰败了。偌大的府上,统共只有两个粗使丫鬟、一个家丁。好些闲置的院子里,能当的都当了,空荡荡的,萧条之气驱之不散。
叶潇姗穿过来之后,已经听阿父阿娘和阿姐她们,说了太多关于妖物被卖到凡人家中遭到虐待的事件。到了胡家,小狐狸为好过一些,十分乖巧顺从。胡夫人命她以后,专给胡府看家护院,和丫鬟们住在一起。小狐狸一一应下。小狐狸的乖巧有了效果,胡家夫人和公子对她竟还不错。
到了晚上,两个丫鬟――冬雪和冬云回了房间,小狐狸走到她们跟前,笑着说道:“两位姐姐,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