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回身看她,见是个丑丫头,都愣住了。个个脸上表情古怪,有的是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有的是,长成这个样子,真真可怜;有的是这丫头一定天天被人欺负;有的是,我若是这副模样,早就不活了。秦姑娘十分嫌弃,下意识退了两步,冷着脸剜了门口的丫鬟两眼,意思很明显:谁让你们放个丑东西进来的!两个丫鬟正看热闹,冷不丁被盯,慌忙垂首回身,面朝船外继续守门。
小狐狸一僵,心里某个地方钝钝一疼,但她立即把自己当成瞎子,快速屏蔽了众人的反应,又说了一遍:“谜底是秦姐姐。”她不知道秦姑娘的名字,只能这么说。
众人这才从小狐狸身上收回异样的目光。七嘴八舌议论起这个谜底。
岳姑娘对照小狐狸的思路,一边思忖,一边说道:“初相逢时,司马何以戏绮罗?琴挑文君,司马相如以琴心挑弄卓文君。是以这第一句是个琴(秦)字。独木林是个木,盼雁帛,木边之帛,是个棉。朝夕相盼,一早一晚是两回,所以第二句是两个棉字。”
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有的恍然大悟,道:“这么一说,还真的是秦姐姐,我早该想到的!明明秦姐姐就站在这,还是咱们这些人当中最仙姿玉色的,我还偏偏往别处猜,该死、该死!”
有的气得一个劲儿顿足,大放马后炮外加拍马屁:“唉呀呀!我就知道是棉棉!棉棉貌冠京城,有谁能比得上啊。我怎么就没说出来呢,倒让这个丑丫头捡了便宜。”
有的去看秦棉棉,求证道:“这丑八怪真的猜对了?秦姐姐,我可不是说你不是个美人儿,我是在质疑这丑八怪的脑子。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误会啊。”
秦棉棉傲气地扬了扬下巴,惊诧地瞟了小狐狸一眼:“她猜对了。”
众人嗡声四起,全是酸言酸语,无非是小狐狸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小狐狸不做无谓纠缠:“秦姐姐,这一道算是我赢了吗?”
秦棉棉紧紧皱着眉,道:“谁是你姐姐!这是岳姑娘选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岳姑娘三道对了一个,已然出局。该你选了。”
小狐狸不理她的斥责,继续模样乖巧地我行我素:“秦姐姐,光是这一种玩法也没什么意思。况且,你这灯谜也……厄,也太好猜了,一点儿难度也没有呀。”
秦棉棉受激,神色一变:“你想如何?”
小狐狸道:“我来出三道谜语,你若猜中两道就算赢,我转身便走。反之便是我赢,劳烦姐姐亲手给我画上花钿,怎么样?”之前的那些都是秦家的下人画的。
秦棉棉忍下怒气,傲然道:“出题吧。”
小狐狸道:“我有你没有,细细再一瞧,岳女有秦女有,大家皆有,独独予没有。若说谁最多,当属秦姐姐。――打一字。”绞尽脑汁凹了这段半文不白的文字,小狐狸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秦棉棉略微想了想,哂笑道:“这便是你的谜面儿?我还当有多难猜呢!是个一字。”
她懒得再多说。岳姑娘一点就透,再一次担当起现场解说员:“我字上有一,你字上没有。同样,岳、秦、大家,这几个字中也有个一字,予字上没有。而秦字中统共有四个一字,自然是最多的。”
小狐狸微微一笑,道:“猜错了,谜底是个美字。众位姐姐都有,我却没有的除了美貌还能是什么?而秦姐姐最美,所以就有了最后一句,若说谁最多,当属秦姐姐。”
秦棉棉一愣,明明知道她巧言狡诈,但辩驳也不是,不辩驳也不是,恼怒也不是,欢喜也不是,一口闷气堵在心口很是难受,冷冷地说道:“我输了,出下一道吧。”
小狐狸道:“上在下边,下在上边。不在上边,全在下边。――打一字。”
有人窃窃私语:“按岳姑娘方才说的那个法子来猜,这不还是一字吗?”
旁边一人掩袖,附到那人耳边:“这丑八怪狡猾得很,恐怕又是个陷阱。”
果然,秦棉棉早已想到了“一”字,却迟迟没有说出来,憋了好半晌,高高抬着下巴十分不甘心地问:“谜底是什么?”
小狐狸道:“是个一字。”
秦棉棉气炸了肺,咬牙大声道:“你敢戏弄我!我就不信了,下一道!”
小狐狸笑得人畜无害:“我连赢两道,已经胜出了。第三道不用再出了。”
秦棉棉哑了,眼睛里直冒火,恨不得一把捏死她。但秦棉棉是主人家,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得不强制性地压住火气,履行前诺亲自为小狐狸画上花钿。
画毕,秦棉棉再没兴致了。甲、乙两个丫鬟心照不宣,连忙跑了进来。丫鬟甲开始撵人了:“各位姑娘,今儿就到这儿了。都下去吧!老规矩,得了花钿的戌时中过来领小舟游河。都下去吧!”
小狐狸随众人下了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