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来客唬得赶紧逃出了厅堂,远远在门外瞧热闹。花厅中,只剩下小狐狸,杨归农、迎客僮儿主仆几个,以及痒得百爪挠心无暇多顾的胡夫人、贝彥川了。
小狐狸脑袋里嗡的一下子,脸色突然白得吓人!是少爷!除了少爷,没人能在她的坎肩儿中藏朱嬴蜂。少爷毫不犹豫地把她当成了对付对头人的枪!虽然她明白,因父母之仇少爷没理由对她客气,但她总是不由自主存着一丝幻想。
现下,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她心里像钝刀子割肉那般疼。
眼前一片恍惚,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这当儿,容长脸僮儿已吩咐人去柴房取了好些柴火棍来,四个僮儿一人一根,朝小狐狸身上招呼过来。立时,有三只还没完全钻出来的朱嬴蜂毙了命,从小狐狸身上跌落。
可这时,又有一层层朱嬴蜂,正从她的衣衫里往外钻。几个僮儿一刻未歇,一棍一棍往小狐狸身上砸下。
小狐狸正因少爷心寒,神思恍惚,反应迟钝了不少,连逃跑都没意识到。她被打得伤痕累累,哇地呕出几口血来。――其实,她身子里尚有三支琴箭没有消去,扯得她使不出力来,她想跑恐怕也无能无力。
小狐狸周身很快就落了一地朱嬴蜂,一动不动。
杨归农几番遭小狐狸戏弄,早已经忍受多时了,他夺过容长脸僮儿手里的棍子,就砸到小狐狸身上。这时,小狐狸衣衫中的朱嬴蜂几乎都已死了。很难说得清,他到底是在砸朱嬴蜂,还是要砸小狐狸泄愤。
小狐狸又吐了几口血,许是伤口太疼,实在受不了了,她猛一咬牙拼命发力,竟发现身子里的琴箭的牵制,没先前那么强烈了。她一用力,从乱棍下跑了出来,着地滚成原形窜出了花厅。
厅外众人唬得赶紧躲避,小狐狸飞快地窜没了影儿。
小狐狸退下的坎肩儿,留在了厅中地上。杨归农主仆,还没从小狐狸逃走的情形中回过神儿来,坎肩儿中已又钻出了一只朱嬴蜂。
他们遗漏了一只!
嗡、嗡、嗡,径直朝杨归农飞来。
杨归农喝令:“东福!把这畜牲弄走!”
容长脸儿僮儿东福,扫了其他几个僮儿一眼站在那儿没动。
嗡、嗡、嗡,朱嬴蜂绕着杨归农乱飞。
杨归农一面躲,一面舞动着棍子,口中斥责道:“东福!小王八犊子,你听到没?!东瑞你来!东瑞!”
东福与另外三个僮儿,交换了眼色,新照不宣地下定了决心。四个突然转身,向花厅外跑去。四人都是一般心思,谁知道那朱嬴蜂会不会忽然改了主意,飞向他们?赶紧躲开要紧!
一出门,东福忙关上花厅大门。即便如此仍不放心,叫东瑞去取了锁头,把门锁了。谁知道那衣衫里,还有没有朱嬴蜂!
屋外的一众客人,十分惊诧。纷纷议论了起来。这杨家,真真是太奇怪了,主人不像主人,奴仆也不像奴仆。
杨归农的冲天怒火传了出来:“好啊!小王八犊子,这是要反天啊――唉哟――痒――唉哟――痒死老子了――哎呀!”
紧跟着,是胡夫人的声音:“杨――杨――杨公子――痒――好痒啊――快、快想想办法哪――你、你可是――唉哟――伏妖旧卫――后――后人――你――”
胡夫人的话还没说完,贝彥川的声音传了出来:“东――东福――去找梁――梁――唉哟――老子受不了――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