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茗兰眼看着萧忆将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送到了他的侍女面前,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而江知野在众众目睽睽之下接过桂花糕,觉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曲茗兰苦笑一下打破尴尬,“园中还有熟了的果子,不如我们一道去尝尝?”
江知野看向萧忆,对方微微颌首。
“那劳烦曲小姐了。”江之野行礼道。
萧忆的目光跟随着江知野,直到她和曲茗兰走出堂外。
回廊中梁柱简单,脚下的石板平平仄仄却很光滑,园中到了要收获的季节,淡淡的果香丝丝缕缕的漂浮在空气中,偶尔嗅到一缕,便沁人心脾。江知野想起儿时在山野中摘到的各种野果子,哪种能吃,哪种有毒,哪种可以治病,父亲都会一一讲明,她坐在山坡上,任山间的风在耳边自由的穿行。
霍然间,曲茗兰的身体斜撞而来,江知野手中的食碟连同桂花糕一道飞了出去。她自己则跨出两步撞到了梁柱之上,旧伤的疼痛再次袭来,她忍不住轻轻“欸”了一声,面露痛苦之色。
曲茗兰站稳后赶忙过来扶起她,“哎呀小白,不要紧吧?刚不留神脚下一滑,这才撞到你…”又对着一旁散落之物道,“真是可惜了这桂花糕,我让管家再备别的点心来。”
江知野回头瞟了眼地面,低头轻笑一声,“不要紧。”
二人继续步入园中,曲茗兰开口问道,“小白,你…是从何时开始侍候王爷的?”
江知野冷静答道,“大概…不到半年吧。”
“有段时日了…那你可了解王爷平日里的喜好?”曲茗兰将一缕傲慢的目光投向江知野。
江知野想了想这短短几天里的经历,“额…… 王爷他…喜欢抓捕,喜欢洗澡,还喜欢…睡在地上。”
曲茗兰听到这里不由锁眉瞪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而后自唇间挤出几个字,“不知羞耻!”
“曲小姐,这么说王爷可不好!”江知野惊讶的望向对方。
曲茗兰眼中忽然泛起一丝阴戾,“你可知,你是王爷第一个通房婢女?”讲到婢女二字时,她特意放慢了语速。
江知野刚要开口辩解,曲茗兰却未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可女婢终究是婢女,”曲茗兰从鼻间哼出一口气道,“有些人注定入不得厅堂的。最好能早些清醒,不要做不该做的梦!”
江知野听到这里,彻底失去了谈话的兴致。“曲小姐说的是。这园子也逛得差不多了,奴婢怕王爷等得急,便先行一步。”说罢不等对方回应,便要返回客堂。
行至转角,一个转身却猛然撞入某人的胸膛。旧伤的疼痛再次促然而至,令她整个身体向后一蜷缩,
“怎么了?撞到伤处了吗?” 对面传来温柔而关切的声音,江知野抬眼望去,正是萧忆。
她起身摇摇头道,“无碍。”
萧忆眉眼微怒,望向身后紧随江之野而至的曲茗兰,目光阴沉道,“请转告老师,学生有要务在身,今日须先行一步,改日再来拜会。”说着便牵起江知野的手往府外迈去,独留目光幽怨的一人呆立在身后。
***
深夜,曲国公府上的灯烛依然没有熄灭。自今日萧忆促然离府,曲茗兰便闭门不出。曲国公夫人远远望着曲茗兰灯火摇曳的闺房,不禁叹息连连。
曲茗兰是曲国公府最小的女儿。她出生时曲家门庭正盛,父亲身居高位,姐姐嫁入高门,两位哥哥皆入士。曲茗兰自幼聪慧,倍受全家宠爱,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但这蜜罐里养大的女儿偏偏只钟情于六王萧忆一人,又偏偏这位王爷待人颇为疏离。故而即便在都城多有交集,也从未发展出青梅竹马的感情。
曲国公夫人叹息道,“当初就不该让她入宫的,也就不会碰见什么六王爷!”
“缘分的事情,怎能预先知晓?”曲公国不以为然道。
“可今日那六王爷过府,虽说是寻茗兰帮忙,可言行根本没在意过茗兰!”国公夫人一脸不平道,“反倒是对那女婢,多有照拂…”
曲国公微微颌首,“老夫也是第一次见他此般模样… 想那时进宫为皇子们授课,他和太子都还年幼。课下其他皇子往来玩耍,独独他一人坐在角落,不言不语,心无旁人。日子长了,其他兄弟便也都不与之往来了。只有太子不论冷热依旧每每关照,后来萧忆冬日不慎坠冰河,太子奋身相救,这才有了这份难得的兄弟之情。”
国公夫人又叹了口气,“早先听宫里的人说,这萧忆生得一副俊朗面孔,颇得很多王公贵女属意,可他从却不怜惜。就说那年仲秋,苏南郡主带着亲自做的月饼欢欢喜喜的进宫拿给他,谁知转身就被他送给下人! 苏南郡主哭了整个晌午,哭得宫内人尽皆知。可又怎会偏偏就收了兰儿做的桂花糕?”
“唉,阴差阳错,听说,那是他在容妃宫里时最喜欢的吃食。也怪我多嘴,看着兰儿欣欣切切的来问,便未多想就告知她了。”曲国公也是悔之晚矣。
心疼之处,国公夫人开始暗自垂泪,“我的兰儿怎么会偏偏喜欢上如此清冷之人?…有时想想,若这萧忆不中意兰儿,倒也是她的福气!生性如此,又如何会懂得怜香惜玉、疼爱妻子?”
曲国公低头感慨道,“若不是容妃去世得早,这孩子大抵也不会是今天这番做派…可你看他今日对待那女子,可是满心满眼照顾有加。”
“一个女婢!竟然能伤了我兰儿的心!想想真是丧气!”国公夫人嗔怒道。
曲国公摇摇头,“若是寻常女婢,怎会入得萧忆的眼?”
“老爷的意思是,这女子另有身份?”国公夫人惊奇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