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一身栗紫锦缎衣袍,发髻盘于头顶,扣以墨玉冠簪,手握卷轴大步踏入堂内。
“祝公子,原来竟你在此处。”萧忆径直打断二人。
祝卿臣缓慢起身,江知野也一同行礼。
“参见六王爷。”
“平身。”萧忆递出手中的卷轴,“本王正要去府上传太子令,御前要务,须祝公子即刻往大殿一趟。”
“臣,遵旨。”祝卿臣接过卷轴,略带狐疑的问道,“即是要务,六王爷为何却先至江大人府上?”
萧忆侧身瞄了江知野一眼,又清了清喉咙。
不知道萧忆口中会说出什么话的江知野被对方瞄得一个激灵,慌忙接过话头,
“啊,那个…卿臣,六王爷,大概是为了…”
萧忆见江知野结结巴巴全是废话,收住翘起的嘴角,沉声道,“本王奉陛下令,来探望江夫人。陛下的旨意,自要先行。”
祝卿臣淡淡一笑,“自然是圣旨在先。” 而后略略站定,又望向江知野说道,“知野,议亲之事,我们再做商议,你好生照顾江伯母,我先行一步。六王爷,臣…告辞。”
萧忆听到“议亲”二字,手掌又紧了紧,眼神中似有利剑生出,就要向谁穿胸而过。
江知野颌首,抽身送祝卿臣至堂外,哪知脚还没有迈出门槛,便被萧忆叫住。
“不知江伯母现下身体如何?” 萧忆大声道,“
江知野原定站定黑脸,任祝卿臣一人走出府去。
她转过身走到萧忆跟前,忿然问道,“王爷,您身份尊贵,可为何总是针对卿臣?”
萧忆回以一个犀利的眼神,“是啊,为何呢?”
江知野仿似忽然明白了什么,迅速缩回头来。她想起自去往胶东的路上萧忆便开始“念叨”祝卿臣,又不禁问道,
“你,你是从何时…”
“自初见你时。”萧忆负手俯身,目光熠熠,毫不躲闪。
江知野深吸起一口气,顾左右而言他,“母,母亲在内堂,这会儿许在睡着…亦或…”
“那本王便在此等候。”萧忆环视四周,寻了堂前的椅子坐下,侧堂的家仆忙斟上热茶不敢怠慢。
江知野感到自己的双脚失了着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无奈的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脸。
萧忆倒无所谓的用起茶来。
江知野见萧忆衣裙下露出一双崭新的刺绣靴筒,这才仔细打量起他今日的穿戴,雅贵倜傥,英气逼人。只是栗紫色的锦袍颇带着些许喜庆的气息…
江知野不觉问道,“六王爷…今日可还要奔赴谁家的喜宴?”
萧忆身体一僵,低头扫了一眼今日穿戴,又瞪了一眼门口的梁羽,缓缓咽下一口茶水。
“若有宴席,王爷可先行一步,小女子代母亲谢过圣恩!”说着对萧忆俯身行礼,做送客状。
“你就这么急着让本王走?”萧忆略带烦躁地放下茶杯,“你可还记得两月之约?如今竟连两杯茶水都觉得厌烦了?”
萧忆说着,呼吸变得厚重起来,重声问道,“你可是已经应允了祝家的婚事?!”
江知野被萧忆咄咄的态度逼急,也站起身来。“与祝家的婚约,自我在娘胎里就定下了。并没有应允不应允的说法!卿臣不过是尊重我的意见,才来此一问。”
萧忆漠然不悦道,“即是真的尊重,便就当求得真的应允!我再问你,你可应允??”说着,向前跨出两步,直抵到江知野的面前。
江知野看着萧忆靠近过来,栗紫色的锦袍在眼前起伏,不觉撤后两步,却被椅边木几拦住退路,萧忆的气息从额头上方流落下来,刹那间布满她的周身。
“臣妇,参见六王爷。” 此时,家仆扶着江夫人步入客堂。
江知野从萧忆的身侧拔出身来,对江夫人道,“知野给母亲请安。”
“江夫人不必多礼。”萧忆的声音平静下来,转身向门口道,“父王让我带来些补品,告知夫人无需过多担忧,祝大人自会秉公,查明真相。”
侍卫们随即鱼贯而入,将滋补之物置于堂上。
“臣妇,谢陛下圣恩。”文氏回礼道。
“本王便不多叨扰,告辞。”萧忆没有再看江知野,轻甩衣摆出府去了。
望着萧忆的背影,江知野竟有一种莫名的难过与失落涌上心头。
“母亲,堂间风大,知野扶您进去吧。” 文氏点点头,刚见二人相对一幕,又听女儿讲话的声音低低沉沉,心中似明白了几分。
至卧房,文氏遣散家仆,将江知野招至榻下。
“知野,连日病痛,母亲都还未来得及问你,胶东之行,可有受苦?”文氏拉起女儿的手,关切地问道。
江知野抬起眉目安慰文氏道,“母亲,知野都好,未曾受苦。”
“这些时日,卿臣常至府上,我们阖府才得以在风浪中安然无恙。见他每每对与你的卧房发呆,思恋之情溢于言表。那时我就想,当初你父亲结下的这门亲事,确是福气。”
江知野又低下头去,沉默半晌,轻声道,
“母亲,今天卿臣来,提到议亲了…”
文氏见女儿蔫头耷脑,既无期盼,也无羞赧,还满是思虑的样子,便问道,
“我见那六王与你,并不一般…可是遇到为难之处?”
江知野轻握起母亲的手,“母亲,知野有些想不清楚…… 提到议亲,仿佛就要开始另一般生活,不仅仅是两人搬到一处,还要顾念彼此身份,再不能如往日一般无所拘束了。”
文氏抽出手,又轻轻搭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