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谈宝璐重重地撞在岑迦南的胸膛上。 她胸口心脏杂乱无张,胡乱挥舞的手掌心摸到了一团凸起的会跳动的骨头,她被那团热涨涨的肌肉惊了一跳,那是岑迦南的后背鼓胀凸起的嶙峋的肩胛骨。 她曾见过岑迦南更衣时的后背,那时她就觉得他的后背强壮有力到可怕。 而如今他如小山一般倾轧而下,那股铺天盖地的制压感,是完全超乎了她的承受。岑迦南想制压她,就好像将一只幼小的小兽制压在五指之下。 她几乎喘不出气,每呼进一口,都要被他身上的檀香味给溺过去。 她慌慌张张地往回收手,想将身上的岑迦南推搡开。 但她的力量相对岑迦南而言,就像是挠痒痒一样无力。 而且她越是乱动,岑迦南压在她身上的触感便越发清晰。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那条强壮有力的腿,就紧紧地抵在她的腰侧。每一次她呼吸、喘气,抖动,他的膝盖就会像让她攀附而上的坚硬的磐石。 “唔……”她忍不住轻轻低呼了一声。 “撞哪儿了?”岑迦南宽厚的大掌用力地托住了她的后脑,黑洞洞的深邃的瞳孔居高临下地觑着她。 谈宝璐紧张地仰望岑迦南近在咫尺的面容。 “撞哪儿了?”他又问了一次,硬邦邦的胸腔因说话而微微颤动,鼻唇间热腾腾的气尽数扑在她裸.露的脖颈上,恍惚给她一种被轻抚的错觉。谈宝璐以为自己的肺叶里的气全要被他压了出来,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是她在屏住呼吸。 她喘匀了气,摇了摇头,说:“没,没撞到。” 岑迦南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手掌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个动作似是在检查,又似是在安抚。 “嗖嗖嗖!” 下一刻,车身抖动得更加剧烈,耳边的箭声也如雨般密集。 岑迦南抬头朝窗外看,然后拖着她的大手猛地将她的面颊贴向自己,沉重的身体往下一沉,坚硬的膝盖压住了她乱踢乱动的腿,上下交叠地抱着她往侧面一翻。 “唔……”岑迦南抱着她一同滚到了角落。 车厢狭窄,谈宝璐在岑迦南怀里撞得七荤八素,模糊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上下颠倒的剧烈抖动,能看清的只有眼睛前岑迦南泛青的下颌。 他的下颌很干净,但刮在她脸上时,还是会感觉到毛糙的浅浅胡茬。 他落在她耳畔的喘息声也变得非常重,每一声沉重的吐息,都好像在费力的忍受着什么。 谈宝璐不好受,岑迦南也没好到哪儿去。 方才的头疾因谈宝璐小鸟似的叽叽喳喳缓解了许多,不然以他当时的状况,多半警觉不到这场偷袭。 但当他掐着谈宝璐的腰拖过来时,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从脊梁骨最末端的位置开始,一股战栗顺着骨骼一路攀爬。 他第一次知道,女子的身体是这么软,这么嫩,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一根骨头,蜷缩在他怀里像一汪水,像一朵云,又像一块蓬松松的棉花团任揉任搓。 他不禁垂眸看她,她在他身.下佯装坚强地紧闭着眼,纤细秀气的长眉微微蹙着,发簪松散了,三千乌黑青色瀑布般在她的身下铺开。头发是女子身上气味最重的地方,每一根都散发着她身上的味道,浓烈到香炉里的檀香也压不住那阵馥郁的香气。 他的心脏一时震若鼓擂,杂念丛生,一根飞箭又来,他慢了一拍。 “嗖!” “嗙!”飞箭将什么东西钉在了车厢壁上。 “滴答……” “滴答……” 这一声飞箭声音有异,说明箭头射中了什么。 谈宝璐慌乱地睁开眼睛,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谈宝璐的脸上。 岑迦南流血了…… 他还是中箭了吗? 一阵惶恐令她挣扎着要起身,“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别动。”岑迦南闭了闭眼睛。 岑迦南紧紧压着她,谈宝璐只能又推搡又胡乱摩挲。 “听话。”岑迦南皱了皱眉心,还想故技重施地将她往下按住。 但谈宝璐这次不听了,她紧张又害怕地抬起手,在自己和岑迦南繁杂纠缠的衣物之间去摸岑迦南的肩膀。 她像盲人摸象一般顺着骨头舒展的方向一一摸去,一直摸到了那块还在颤抖的肩胛骨。 那一处是干净的,是完好的,但鼻尖鲜血的味道却越来越浓。 不是肩膀,那又是哪里? 她抽动鼻尖,扭头朝血液浓重的方向看。 岑迦南一手抱着她的后脑,右手手掌撑在车厢上,一根箭头扎穿了他的掌心,将他的手钉在了车壁上。鲜血一股股往外涌,岑迦南却好似全然无觉,任由那只手掌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她的面颊上。 谈宝璐蓦地长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手臂,幸好不是手臂…… 身体上那股不容抵抗的压迫感陡然消失,岑迦南终于放开了她。 他一把将钉在车壁上的箭头拔了下来,然后从掌心将箭头剜出。带着血的银色箭头在他手里转了个圈,他仔细看着箭头,然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紧接着,他扭头看向谈宝璐。 谈宝璐惊魂未定地坐在原处,脸上还沾着他的血,大而温顺的眼眸里写满了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