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由第一次骑机车的时候,没有戴头盔。
1994年的秋天,她在意大利被白道通辑。
同她一起的,还有某个Mafia家族的倒霉小少爷。
为什么说他倒霉呢?
因为他陪她出来玩遭遇追捕也就算了,据说他的家族还在那短短几天里被敌对的Mafia覆灭了。
一时间,作为唯一继承人流落在外的他也成了黑方追杀的对象。
可是,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娑由却笑得很开心。
她说:「既然这样的话,那要同我一起回日本吗?」
——「……」
那是一场可以说被全世界追杀的逃亡。
意大利的秋夜,他们驶过的城市灯火通明。
警笛声刺耳地回荡在高空,来自里世界的枪击在后,娑由无师自通驾驶机车,绕过无数盘踞的架空高速。
在她身后,有人紧紧抱着她。
他提高的声音在呼啸而过的夜风中带着些许难得的茫然:「娑由!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闻言,她微微站起身来,感受着强烈的晚风吹扬自己的长发。
那一刻,她万分地欢喜。
娑由觉得自己身上的一切即将被迎面而来的硕大的风吹散,这致使她如同疯了一般地大笑出来:「去毁灭世界!我们要去毁灭世界!白兰!」
她第一次那般恣意地唤着他的名字。
她知道自己此时莫名其妙的情绪来源于他,在她身后的人,和她说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娑由在那个如同安慰的拥抱中相信了对方那如同幻想一船的话,并产生了一种近乎高昂的信念。
因此,她高声笑道:「白兰!我要带你!——逃离这个世界!」
一起逃走吧!
那一刻,她想。
我们一起逃走吧,白兰……
总有一天……
从这个世界上……
……
——「白兰?」
娑由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时间是同一天的午夜凌晨。
霓虹灯照不到的城市角落,废弃的高楼一幢一幢林立在月光下。
她的腹部被一颗子弹贯穿。
回头,站在身后的人举着枪站在高楼之下破碎的落地窗前,神情索然。
——「我厌倦娑由了……」
没有为什么,他露出失望的神色,仿佛正在面对一台玩腻的游戏机。
可是娑由没有出声。
她只是安静地垂下眸子,确认自己暂时不会因为那一枪死掉后就继续往前走,其柔软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传来:「快走吧,只要再走几千米,就到我和别人约定的地点了,到那里我们都不会再受到追杀了。」
身后的人在说:「我不会去的呦~娑由。」
闻言,娑由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头,似是苦恼地歪了歪头,道:「别闹了,白兰,之后再陪你玩。」
眼帘中,那个人面无表情,举着枪的手却并未放下。
他只是说:「这是里世界中特殊的子弹,我从别的平行世界中特地搜来对付你的东西,里面加了这个世界特有的射线。」
楼外,坍塌的建筑像万花筒,层层叠叠,棱角冷硬。
断裂的层面包裹着钢筋水泥,锋利得能勾勒出上边的质感。
清冷的月光像蛇一样悄悄溜进来,游离在她顷刻变得苍白的面上。
——「娑由,我知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么说的人在她微微瞪圆的瞳孔中开了第二枪:「但是,我希望你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上。」
嘭的一声——
伴随着娑由近乎目眦尽裂的尖叫:「你这家伙!!」
须臾间,她的左腿被击穿。
与此同时,她身后浮现出一面黑漆漆的镜子。
她瞳孔瞳动,目光在那一瞬死死盯着眼帘中的人,听到了身后来自死神的声音:
【请问,生命和爱,哪个更重要?】
……
2000年的秋日,电影《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在意大利上映。
电影的结尾,骑着自行车的男主雷纳多一边回望女主玛莲娜的身影,一边自白说:
[我拼了命地往前骑,好像要逃避似的,逃离渴望,逃离纯真,逃离她……]
那是他在平行世界中看过的电影。
2000年,巴托奇亚共和国的某处庄园里,白发的少年任由娑由的伞尖捅进了他的心脏。
白鸟掠过湖面,落日嵌在起伏的山际。
在那之中,他血迹斑斑地抱住她,低低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笑意:“当年,是你杀了我,娑由……”
“是你诅咒了我,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你向往的世界中……”
可是娑由却只是在刹那间抬伞,让伞骨从他胸膛的位置开始向上撕裂:“我没有诅咒你,白兰。”
她平静地说:“是你自己诅咒了自己。”
闻言,他露出了些许茫然的神色。
血雨混着氤氲的水汽,下一秒,他咧开嘴笑,双手并没有放开她:“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娑由,我们一起死掉吧~”
这么说的怪物,以他的脚下为中心,艳红的血液化作无数漆黑而黏稠的黑水,开始扩散。
犹如一面黑漆漆的镜子,世界的罅隙在打开。
它们像沼泽,像漩涡,将花海中的女性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