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最近的状态不太好。
家入硝子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他笑着说没有。
2007年。
东京,夏。
天空的蓝绵延万里,远山的蝉鸣孜孜不倦。
东京咒术高专的室外,火辣的太阳炙烤大地,白昼的光线亮得晃白,惹人眩目。
家入硝子倚着教室外走廊上的窗,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圈白烟。
旁边的黑发少年一如既往地提醒她,让她别在室内抽烟。
“我这不是开了窗吗?”家入硝子道,一边屈指敲了敲窗沿。
恰逢窗外拂来一阵风,她“嘁”了声,见眼帘中的人披着半长的黑发,脸庞被烟雾朦胧,不禁心虚地移开了目光,道:“真热啊,连风都是热的。”
“不要转移话题。”夏油杰挥了挥手,三两下将尼古丁产生的有害烟雾挥散。
但夏日的空气沉闷,连呼吸都叫人感到些许窒息,夏油杰也没多少心情劝自己的烟瘾同学了,只是轻轻附和了一声:“真挺热的……”
言毕,他们之间就是一阵沉默。
都说心静自然凉,可静了半天感觉没什么效果,裁着黑色短发的少女寂寂地看着天花板,心想这所学校数十年如一日都是木制的日式建筑,不散热,又老旧,有时真叫人烦倦。
在掐灭了一根烟后,她终于发出了厌厌的声音:“这破学校真该翻新了,至少给我换成钢筋水泥啊。”
夏油杰却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悟了?”
家入硝子瞬间露出了被冒犯到的表情,道:“得了吧,要我像他那我不如现在就戒烟。”
要家入硝子戒烟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夏油杰没有相信,只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她却突然提议道:“五条宿舍里不是有空调吗?我们去那里吧,实在太热了。”
对于闷热的夏天,全高专现在就那家伙的小窝是天堂,虽说他现在不在,门估计锁了,但当初那家伙扔给他们一人一把钥匙,说是以后自己的钥匙掉了或忘拿了就可以找他们,妥妥地将同学情利用得一干二净。
现下,家入硝子问他:“我身上没带钥匙,你带了吗?”
夏油杰看了看自己身上套着的白色短袖,想起自己的钥匙放在外套制服上了,只能摇了摇头。
她却不见失望,还笑道:“那我们直接踹门进去。”
真是个坏孩子。
夏油杰心下如此想,嘴上却笑了:“你是在报复他吗?”
闻言,家入硝子细长的眉一抽。
仿佛想到什么,这个平日里淡漠的少女难得流露出几乎与负面挂钩的表情。
就像平日沉寂的火山爆发一样,她狠狠咂了一声舌,也不隐瞒,直言骂道:“没错,就是报复,最好把他的门踹烂,空调用坏,砸了他的游戏机。”
言毕,她又说了一大堆,都是骂五条悟的。
夏油杰将她的话全都听进耳里,却没有反驳,还时不时笑着附和几句。
很显然,若是夏油杰真心想安慰人的话,那他挺懂得怎么让人好受的,至少家入硝子来得莫名其妙的怒火在他的附和中很快就熄灭了。
大骂一通后,少女渐渐安静了下来。
仿佛又被夏日的温度打败,她表情疲倦,眼下有着比以往更甚的青黑。
可她却突然道:“算了,不去了,去那里的话等会来伤患了别人又找不到我。”
她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我就说,真是烦死了。”她苦笑般朝夏油杰说,连手机都没拿出来就准备走了:“走了。”
夏油杰笑了一下,站在窗边的原地上安静地看着对方走远。
在彻底离开前,家入硝子站在走廊的尽头,转身来问他:“对了,感觉你最近状态不好,是不是生病了,需要我给你看看吗?”
说着这话的人语气淡淡,已经收起了方才所有的情绪,刚才的家入硝子仿佛就是一个错觉。
她会这样问夏油杰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些日子里,咒术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自十几年前就存在的六眼之子,当今咒术界的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失踪了好几个月。
没有一点消息或迹象,犹如人间蒸发,五条家连同整个咒术界派出多少人力搜寻至今,仍未找到。
他的消失无疑给了咒术界一击重槌,连同所有咒术师都顿感一颗大石头吊在心头。
也是这段时间,所有人才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件事,咒术界打从1989年起就习惯了有五条家的六眼,所以当他突然不见的时候,大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了一团。
但日子还得过,咒灵也得揍,这些人里,夏油杰是最冷静的那个。
许是身为特级咒术师的从容,黑发蓄长的少年眉眼浅浅,同以前一样,一次又一次完成了自家损友不在时积压下来的任务。
现在咒术界唯三的特级咒术师,一个失踪,一个不接任务逍遥国外,只剩一个十八岁的夏油杰为了人类到处跑来跑去。
对此,有人甚至苦中作乐地调侃过,说夏油杰现在就是咒术界的救世主。
可家入硝子不这么想。
她隐约察觉到了他的状态不太对,虽然他看上去和以前好像没什么差别。
然而,当她真的那么问时,眼帘中,那个披散着黑发的少年却只是笑弯了细长的眼睛,温和又柔软:“不用了,我没有生病,你不用担心我,去忙吧。”
难得的周日,家入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