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颈间。
与此同时,她像只在黑夜里喋喋不休的夜莺一样,无意义地叫着他的名字。
两人的沐浴露香是相同甜腻的水果香。
落地窗外,月光静悄悄地溜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伏黑惠的影响,娑由在漆黑的春夜里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阴灰的天空下。
有军用的直升机从上方掠过,其转动的螺旋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响。
眼帘中,鲜红的血混着泥泞的尸骸遍布她所站立的土地,细长的枪支插在残破的肉块中,灰呛的硝烟直升天堂,她独自一个人提着编织箱往前迈的脚步直坠地狱。
有熟悉但看不清脸的人出现在前方。
她停下,神色寂寂,雪白的长裙都蒙上诡艳的灰色。
‘我爱你,娑由……’
梦中的人在说。
“不,你并不爱我……”
娑由说。
“你一点都不爱我,早川。”
“你爱的是「小早怜人世」……”
“你从未爱过我……爱过娑由·揍敌客……”
‘可是,你不就是「人世」吗?’
那模糊的人影从远方踱来,他仿佛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地狱的业火灼烧着他的灵魂,缭乱的条线像密密麻麻缠绕的蚁虫,构成他伸来抚摸她的的手。
‘我找了你好久,人世……’
他说。
‘不,应该说是娑由……’
‘原来你还活着……’
‘原来你就是人世……’
像是请求原谅一样,他的声音饱含惊喜与歉意。
‘我在地狱里找了你好久……’
“那你真是活该。”
回答他的是娑由死寂的声音。
犹如深不见光的枯井,她在梦中的天空下眯了眯漆黑的眼睛,轻轻扬起了一个近乎快意的笑容:“当初不惜抛下我,抛下你的妻子和女儿,不惜让我杀了你也要去找的‘人世’,到头来能没和你在地狱里相会,是不是非常失望?”
就此,宛若被掐住脖子的鸡,对方陷入了一片惊悚的死寂。
娑由却哈哈大笑起来。
她像恶作剧成功的坏孩子一样,得意,恶劣,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事到如今才发现,已经太迟了!!哈哈哈哈哈,是‘娑由’杀了‘人世’!你不惜抛下我也要去找的‘人世’就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到头来,你恨的人是我,爱的人也是我!!”
那是犹如复仇成功的声音。
疯狂而充满恶意。
“我不会原谅你的,早川,我这辈子最恨最恨的人就是你了!”
她抬手,指着那抹来自过去的亡灵,明快地笑着说:“我和你可不一样,我会一直好好活着……”
“哪怕仅仅是为了不让你早点在地狱里遇见‘我’,我也要和五条悟一起,努力、努力地活下去……”
就此,过去的记忆又如潮水涌来。
眼前突兀变得模糊一片。
过去的战场开始扭曲,连着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影也被杂糅成一片灰色的废墟。
世界如坠深海。
她突兀地感觉呼吸好困难。
溺水的感觉。
无法呼吸。
无法呼吸……
像当年沉入深海的感觉。
她在梦中扼住自己的喉咙,微微张开嘴。
好难受……
好难受……
救救我……
五条悟……
早上骤然惊醒的时候,娑由躺在床上,发现一旁身穿衣衫睡衣的五条悟侧着身,长手长脚都压在她身上,整个人可以说都缠在她身上。
唔……
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这个可恶的家伙……
她看着那只绕过她喉咙的手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五条悟这个可恶的家伙就是她现在的噩梦!
对此,她没忍住对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耳边立马响起青年的哇哇大叫。
她趁机翻身,坐在五条悟身上,弯身,低头,用双手捧住他那张被疼痛而惊醒的脸,说:“做噩梦了!梦到被你这只八爪鱼缠着拖到海里差点溺死了!”
闻言,白发的青年先是迟顿地眨了两下眼睛。
他雪白的羽睫像鸟儿丰满的羽翼,根根分明,动起来时就像自由的代名词。
窗外,黎明渐亮的光倾倒而来。
房间里的一切好似都蒙在一片幽深而朦胧的纱幕中。
然后,她开始哭。
眼泪大颗大颗地坠落,砸在他的脸上。
墙上映出属于他们阴晦浓缩的影子。
幽蓝的色调像水一样在她漆黑的发上铺展,悬吊的水晶灯在分开的日子里蒙了尘,黎明的尘埃也在沉睡,娑由无声地哭,其泪珠惊起了浮动的呼吸。
五条悟却是笑了笑。
没有问她为什么哭,也没有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他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会对她莫名其妙而来的哭泣或负面情绪追根究底。
他只是微微抬起身,开始亲吻她哭泣的眼睛。
她在他的呼吸中颤抖,此时,他的眼睛也离他极近。
五条悟的双眼皮就像裂开的树皮会层层叠加,又长又细密的眼睫随之垂下,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厚重又繁复的错乱感。
那是很漂亮的排列方式,他的睫毛总是一簇一簇的,也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