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恩慈又问了一遍:“你还好吗?”
聂星柔下意识按住围巾,企图遮住自己的脸。她说:“不太好。”
蒋恩慈举起右手食指,在聂星柔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也不至于不好到这种程度。
“右手食指一根。”聂星柔说。
蒋恩慈比了个“OK”,又问:“上半身能动吗?”
聂星柔用右手撑在地上,挣扎着让上半身撑起来。她觉得自己右手腕刺痛,手上一松,整个人向后倒去。
这次撞到脑袋,估计真的要分不清一二三了。
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她稳稳地坐住了。一起一摔,围巾彻底掉了,还沾到了路面的不明液体。蒋恩慈解下了自己的围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还帮她拉高了些,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驼色的围巾温软如云,还有淡淡的冷香。整条围巾的质感高级,一如蒋恩慈本人。
“腿疼吗?”蒋恩慈问。
“右腿。”
“忍一忍。”
话音落下,聂星柔只觉得身下一空,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聂星柔的心突然悬空,高高提了起来。他将她放在后座上,又捡起了聂星柔散落在地上的物品。
聂星柔感觉到蒋恩慈相当细心,但这种细心是出于教养,而不是对她本人的关切。
蒋恩慈戴上耳机打电话:“张医生,我开车带倒了一个人。她神志清醒,没有脑震荡,脊椎没受伤,可能右腿连带髋骨有点问题。”
聂星柔这才明白,原来蒋恩慈之前的举动是为了确认她的伤势。如果伤到了脊椎,确实不能随便搬动她。
没想到,蒋恩慈年纪不大,做事如此周全。
她看向驾驶位上方的后视镜,恰巧和蒋恩慈的视线对上。他挂断对话,转身对聂星柔说:“我带你去普济医院,可以吗?”
这间医院长期服务于专业体育运动员和明星,在骨科、疼痛科和运动康复科很有权威。聂星柔曾经想去看个肩周炎,挂了一个月都没挂上号。
聂星柔还真想见识一下这间医院厉害在哪里。
*
车辆很快抵达普济医院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早早有护工推着轮椅等在一旁。聂星柔被护工转移到轮椅上,护士半蹲下来询问她的姓名和年龄。
护士是港城人,“柔”发出来像“优”,聂星柔念成了聂心优。蒋恩慈下车,正好听到护士确认聂星柔的姓名和年龄。
他拉开车门,佯装找东西,要几人先上去。等聂星柔被护工推进电梯,蒋恩慈拿出手机,给胡浩辉打了个电话。
胡浩辉是他父亲的助理,自父亲过世后,就开始协助他工作。胡浩辉在蒋家工作七年,是蒋恩慈非常信任的人。
“辉哥,你记得聂心优吗?”蒋恩慈问。
“蒋夫人生前指给你的未婚妻,你不是拒绝了吗?”胡浩辉问。
蒋恩慈揉了揉太阳穴,问:“聂心优不在港城?”
“你也知道聂心优的母亲是二婚嫁入聂家,不受长子聂心诚待见。自从聂心优的爷爷死后,聂家产业被聂心诚掌管,聂心优母女被赶回了荷城,每年只能从公司拿点分红。”胡浩辉说。
“现在呢?”
“聂心优在嘉德拍卖行工作,听说还要考荷城大学的EMBA.”
蒋恩慈看向副驾座位上的嘉德拍卖行纸袋。他今天去劲松楼就是被贪便宜又死要面子的代课教授程琛叫去做车夫、载他和他的新女友去看考研考场,要不然他也不会停在那里。
这就对上了。
蒋恩慈说:“你来普济一趟。”
*
聂星柔被送去拍了CT,接着,她又被推回诊室。接待她的医生姓张,应该就是蒋恩慈在电话里提到的医生。
医生看过CT,又检查了她的痛点。张医生笑得温和:“你运气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挫伤。这几天不要活动,好好养伤。”
“我这两天要考试,我的右手撑得住吗?”聂星柔问。
“如果书写量很大,我个人是不太建议的。”张医生说。
聂星柔想了想,书写量何止很大,艺术理论的论述题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写最多的字。她斟酌半天,说:“不是很大,但万一手疼的话,我能吃止疼药吗?”
“我可以给你固定一下右手,再给你开点药。毕竟,你是个不听劝的病人。”张医生说。
果然是值得排号的医院,医生也太通透了。
张医生给聂星柔做了简单的固定,她动了动手腕,确实比之前好了一些。她向医生道谢,诊室的门被敲响。
她回头去看,原以为会看到蒋恩慈,没想到是一个陌生男人。男人西装革履,一副精英的模样。他的五官英挺,左眼下一颗小痣破了纯阳性的脸,无端透出了几分柔和。
张医生认识对方,点头致意:“胡先生。”
“蒋先生临时有事,我来照顾聂小姐。”胡浩辉说。
听到自己的姓氏,聂星柔疑惑地看过去。对方自我介绍:“我是蒋先生的助理胡浩辉,聂小姐这几天有事可以找我。”
明白了,蒋恩慈尽人道主义将她带到医院,然后借口太忙脱手了。
聂星柔冲胡浩辉点了下头:“你好。”
侧脸时,诊室墙上挂着的镜子映出了聂星柔的脸。鸡窝头倒是显脸小,不过一张脸白到没血色,五官顶多算得上清秀,妆也没化,显得越发没精神。
爱情的轮廓被风吹得变了形,也不知道谁见谁更像鬼。只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把人吓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