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恩慈声音不大,但气势很压人。就连向来喜欢称王称霸的聂珍珍愣住了,下意识要反驳,但对上他的视线,却撤开了眼神。
嘴唇动了动,竟然没发出声音。
聂珍珍想,这倒是奇了。看起来一个俊俏的小男生,怎么只是一句话的功夫,看起来还挺唬人的,比秦诗好的那个外国老板看起来还有气势。
她不认输,喝了酒又壮起胆子:“你认识她啊,你知道她有什么优点啊?你年纪小小都没怎么接触社会,怎么知道我说的不对呢?告诉你,女人唯一的出路就是结婚、嫁个好人。”
蒋恩慈轻笑了一声,“是,我和聂姐姐只有一面之缘,了解得不全面。但我听她讲电话,她很受老板器重,还有去海外公干的机会,能力过硬、有升职空间。而且她经手的画已经挂在了全城最贵餐厅的包间里,说明她的品味得到了上流人士的认可。我还听到她在电话里说,她和画坛一流的画家有对谈机会,能登上艺术界重量刊物,这也足以说明她的学术能力不错。”
“而您所说的,不过是售货员,女人唯一的出路是结婚嫁人,这只是您的片面理解。但您要是走出去看看,也许会更理解聂姐姐的能力在很高的地方发光。”
“艺术并非吃穿用度的刚需,它的金融高度饱和后的衍生,是有闲阶级的产物。但聂姐姐能够征服见多识广的有闲阶级,她的本领,就不该被看低。”
蒋恩慈右手举杯,虚虚示意,“僭越了,但实在看不下去。”
一旁的聂雪言马上补充,“就是。我看我姐很受老板器重,老板都给她开五百万的车呢。你想想五百万什么概念。”
蒋恩慈的一席话硬软双拼,愣把聂珍珍的嘴给堵上了。在座的长辈们马上将话题扯远了,聊起了足球和经济。
聂珍珍再想抢话,也成不了话题中心了。她只是拿手碰了碰宋文竹的胳膊,“星星真的开五百万的车啊,是不是她老板对她有什么想法哦。你要注意点,万一搞出个不三不四的关系,对我们家影响不好哦。”
如果之前宋文竹是出于对大姑姐礼貌上的忍让,但到了这一刻,宋文竹是全力维护女儿的。
蒋恩慈说得对啊,一个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都能看到聂星柔的优点,为什么作为亲戚的大姑妈却要诋毁?
宋文竹一手剥蟹,说话的声音很大,“星星的老板是个三十岁的女人,有男朋友。妈妈是老师,爸爸是领导。我想她应该对星星没办法搞什么不三不四的关系。”
“哎哟,我不是不知道吗。”聂珍珍尬笑。
*
聂星柔勉强留到散席。
她帮着收拾了碗筷后,就一个人回房间了。原本桌上的不愉快还残余在心里,她靠倒在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心里总觉得膈应。
如果不是蒋恩慈帮她说话,她今天就活该成为大姑妈的下饭菜了。
的确,她选择的艺术门类相对小众,大家不理解,也做不到世人眼里的成功。因为不了解,他们就随意对标到“销售”、“只是个卖东西的”。
不理解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吗?
她气闷的将脸埋进枕头里,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气来。这时门被敲响,她赖在床上不想动,也就没有应声。
门外传来的小鼻音很有辨识度,“是我。”
听到蒋恩慈的声音,聂星柔忽然心头一紧,她想到筷子掉落时两人的嘴唇触碰。这件事她还得好好解释一下,那只是个凑巧的误会,不是她故意偷亲。
聂星柔起身开门,蒋恩慈走了进来。他后脚轻踢,房门合上。
咔哒一声,像是关在了聂星柔心里。她做贼心虚,眼神都不知道放哪里好,结果还是落在了蒋恩慈的唇上。
真的没想到,他那双唇看着锋锐,软还是挺软的。
“得逞了?”蒋恩慈冷声问。
她立刻摆手,“哪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碰上了,绝对不是故意的。”
“我都没说是什么事,你还不打自招了?”他反问。
“我这不是怕你计较,先澄清吗?”
蒋恩慈抱臂冷笑,显然是不信的。
聂星柔憋气,伸手发誓。她表情严肃,“我要偷亲你机会多得是,你在家睡觉的时候我不是很好下手吗?”
“哦,那时候就有心了?”蒋恩慈黑眸深邃。
聂星柔简直无语,心里原本的郁结已经被替换,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误会澄清。她脑子一抽,说出更疯的话:“那我现在强吻你也比刚才的机会好。”
蒋恩慈的唇角凝住。
聂星柔借机上前,踮脚。她的呼吸有点乱,但气势不肯输。她左手撑在门板上,刻意逼迫自己看着蒋恩慈的黑眸。
如深渊般的眼眸里有一方小小的倒影。她仿佛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深夜,他坐到自己身边拉阅读灯,眼睛里盛不下一个她。
从那时起,聂星柔就捏死了心动的小蝴蝶,她不要再问这个人神伤。
但今夜,他主动站出来为她说话,她好像又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还要赌一把吗?
蒋恩慈呼吸不乱,依旧平静。但男人垂下视线,身躯往前倾了倾。两人的距离又被拉近,彼此身上的香气互相缠绕。
但他的冷香在她的身上变暖,还有一种甜丝丝的味道。
男人压低了眉目,他看到了她鼻翼旁的那颗淡褐色的小痣。再凑近,彼此的鼻尖似乎是撞上了,有种若有若无的牵引力。
他的小鼻音忽然添了一份性感,“所以,你的勇气和狠话就到此为止了?”
尾音轻勾,有种挑衅的意味,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