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江边,寒风袭袭。
清寒的发丝上下飞舞,一张清丽的脸冻得苍白,唯有鼻尖如染了桃花的淡粉。
她转过头问晨欢:“消息可靠吗?怎么等了大半夜也不见有船来?”
晨欢一边探头张望,一边肯定道:“该不会错的!”
前方隐约出现一条船,急速朝江畔驶来。
晨欢低声道:“来了!”
船缓缓靠岸,清寒听见后方传来喊杀声。
“追兵来了!”清寒焦急地回头去看,韩旻以一挡十带着青麟卫边杀边往这边退。
清寒道:“晨欢,你先带墨竹上船!”话音未落,已连人带剑赶去助韩旻一臂之力。
掌舵见形势不妙,不得不打了个响哨,示意他们迅速登船,必须马上开走。
韩旻召唤手下登船,回身一剑,清理掉纠缠清寒的一名追兵。
清寒的内衫已经湿透,汗涔涔地跟着韩旻往岸边急跑。
晨欢在船尾急喊:“快啊——”
清寒跟着韩旻飞身登船,追兵赶至岸边,为首的高声下令:“放箭!”
箭失如雨骤落,黑压压一片,笃笃射入甲板。
清寒的一只脚刚踩到船边,后背忽中一了箭,闷哼一声从船尾跌落璃江。
刹那间,冰冷的江水直涌上来,盖没头顶绸缎般裹住她,寒意彻骨。
江流湍急,倒灌进口鼻,清寒听不清船上的哗然尖叫,冻地瑟瑟发颤,无法游水。
她本能地拼命扑腾,窒息的感觉涌上来,背部的伤口在挣扎中裂开,箭矢脱落,汩汩鲜血染红了浊黄的璃江水。她疲惫不堪,意识逐渐模糊,手足胡乱地在水中挥动,身子开始往下沉。
不远处,“噗”一声,水花四溅。
清寒睁开眼,黑黢黢的水下,一道人影像一条鱼,疾速朝她游来。
强而有力的长臂,从背后迅速穿过她的腋下紧紧地挽住她,借着江水的浮力将她往上托起。
清寒呛出一口水猛烈地咳嗽,眼中酸涩,呢喃道:“韩旻?”
韩旻轻“嗯”了一声,侧脸的剑痕近在眼前,他沉默不言,夹带着她往船边游去。
晨欢命人放绳索拉韩旻清寒上船。
一行人连拖带拽,清寒终于伏在了甲板之上,虚弱地蜷着喘息。
她望见岸边火把烧红夜空,追兵疯狂地叫嚣却毫无办法,眼睁睁望着他们逃走。
不知谁高声唤道:“船医来了!”
脚步声杂七杂八地赶过来。
清寒被韩旻打横抱入船舱,泡在冰冷的江水里,她全身早已冻僵,止不住地发抖。
婢女手忙脚乱地帮忙脱掉她的衣衫,用毯子将她裹了擦干,移来暖炉。
屋内温度渐渐上升,清寒慢慢觉得好了一些,然而背部剧烈疼痛起来。
伤口似火燎直透前胸肺腑,船医赶来为她号脉,眉头紧皱,道:“真是阴险毒辣,竟在那些箭头淬毒,伤了我们不少人!姑娘,你要好好养着,不要妄动以免伤口溃烂。”
清寒乖顺地点头:“知道了,谢谢大夫。”
船医留了药方,嘱医工速去煎药,匆匆赶去其他舱房,诊断伤亡的情况。
清寒等船医离开,不顾婢女反对勉强支起身子,挣扎着挪向门边:“我去找墨竹,他怎么样了?”
婢女急地扶住她:“船医刚刚才说,姑娘不能乱动!”
清寒方才挨到门边,眼前忽然一片昏花栽倒在地上。
恍惚之间,她只觉被人七手八脚地抬回床上。
清寒的眼皮酸涩而沉,敌不住寒冷的倦意,昏沉睡去。
醒来时,不知过了多久。
房内寂静无人。
江水哗哗地流动。
清寒的头胀裂似地痛。
她掀开被子,缓缓坐起来,趿着鞋子去桌边找水喝。
壶内水滚烫,应该是刚烧好了送过来的。
开水注入杯中时,溅了几点在外头,烫到了她的手指。
清寒手一缩,杯子径直坠地,哗啦碎成齑粉。
她的心中生出不妙的预兆。
“姑娘醒了?”婢女闻声而入,见状道,“姑娘是想喝水吗?”
清寒看了一眼地上,虚弱道:“抱歉??我会收拾干净。”
婢女用力摆头:“姑娘伤得很重需要好好休息,奴婢收拾就好。”说着,过来扶她在床边坐下,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中,去取来笤帚清扫杯子碎渣。
清寒双手捧着热水,问:“我睡了多久?”
婢女答:“两日。”
清寒一愣:“这么久,墨竹呢?”她对婢女道,“我去看看小爷,劳烦你引路。”
婢女惊诧,眼神闪躲,默然地扫地。
清寒察觉异样,放下水杯:“怎么了?”
婢女不知所措,声音微颤:“姑娘才醒,该好好歇着??”
清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道:“不必了,我要见小爷,他在哪?”
婢女言辞闪烁:“船医吩咐过奴婢,姑娘一醒,就去唤他,奴婢这便去请他给您瞧诊!”
清寒眼神犀利,冷然迫令道:“带我见墨竹!”
婢女惊惧,低着头,打开门,给她带路:“姑娘,这、这边走??”
清寒一出船舱,就看见一排白色的纸灯笼在寒风中左右晃动。
她的心凉了半截,失魂落魄地跟着婢女一步步往前。
婢女到了一出房门口,小声道:“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