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官显贵有一部分托到门路,卷了钱财想方设法地出城,更多人认为无处可逃,干脆留守城内等待齐王的大军到来。寻常布衣一些惶惶不可终日,一些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该开门做生意就做生意,过着各自的小日子。
短短数日内,城内必须的日用物资翻倍飞涨。底层的穷人吃不上饭,时常打砸一些店铺闹事。
巡城士兵刚开始也管,随着纵火闹事的人越来越多,应接不暇,精气神日渐委靡不振,再不似以往盛气凌人,有些事兜不住便也懒得再理会。
帝京城鸡犬不宁,变得越来越不安全。
祸事终究盯是上门。
这一日,孟玉娇像往日一样,去了热闹的集市,收到消息说齐王很快将兵临城下。
她心中雀跃,幻想着破城的时刻,趁乱进人皇城去寻萧辰。
归途,她看见有人卖柿饼,想着沈家对她多有关照,就买了几个想带给小孩。
尚未走近,遥遥就看见空空停步在外。
孟玉娇对空空道:“我忘了,今日要交房费了吗?”
空空没有吱声,神情古怪。
孟玉娇快步过去。
院门大敞,一片血红,印入眼帘。
血液从台阶往下渗比院角一树春梅颜色更红更深。
孟玉娇惊悚地往后退步,目光触及之处,皆是惨烈的死状。
里里外外,东西被翻得混乱不堪,是一场洗劫。
空空来到刚满三岁的小女孩旁边摸了摸她的脖子,低声道:“半个时辰之前。”他合上小女孩瞪大的双眸,“我们迟了一步。”
他似有责怨的目光投射过来,孟玉娇如芒刺在背,手中的柿饼散落一地,惊恐地浑身发颤,拼命地摇头,脚步颤抖地往后退却:“不,与我无关,我不想他们死的!”
空空无奈道:“阿娇??”
孟玉娇蹲下身子号啕大哭:“我只是不想萧大哥死。”
院子内,四处飘荡着血腥的气味,残酷又凄凉。
空空缓步来到孟玉娇面前,冷静道:“也不能全怪你,朝廷的腐败自上及下,就算没有你挑事,就算没有齐王起义,这里依然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别哭了,眼泪没有任何的用处,不如想想能做些什么也好减少眼前这样的惨状,救些无辜的人。”
孟玉娇哽咽:“我能做什么?”
空空道:“交出你的枭盟令。”
大风呼啸,乌云漫天。
清寒在军帐里守着墨竹,他闭著眼睛躺在吊床歇息。
经过数日调理,他的烧终于退去,气色仍不太好。
本就清瘦的脸容更细了一圈,反倒显得愈加风骨俊峻峭。
清寒倒了杯温热的水,取来药盒,递给墨竹:“该吃药了。”
他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蹙眉道:“不是才吃过,怎么又要吃?”
清寒道:“药丸又不苦,吞下去就完事了!”取了两颗麻利地往他口中一塞,将水杯放在他手中。
墨竹吞下药丸,道:“哪来的药丸?”
清寒轻描淡写道:“我做的。”
墨竹大惊:“什么?有没有药方,给我看看!”
清寒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片,珍重地递给他。
墨竹扫了一眼,脸色煞白,训斥道:“这药配得简直??”
清寒欣然地看着他,双眸澄澈发亮,等待他的夸赞。
“一塌糊涂!”墨竹指着两味补药,“这俩你放一起,想毒死我?”
清寒撇嘴道:“多补补,好得快,你现在不是生龙活虎吗?”
墨竹瞪大眼睛:“我没有这样教过你!”话音一落,撕了这张药方。
“你干嘛撕了我的药方。” 清寒从地上捡起碎片,生气道,“我费了不少时间辛辛苦苦写的!”
墨竹无力道:“配的什么乱七八糟,你想谋杀亲夫还要拿出去害人?以后别自己瞎琢磨!”
清寒原本很生气,忽听他脱口而出“亲夫”二字,红了脸,扑哧一笑。
晨欢掀开帐子进来。
墨竹问:“怎么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战况有变?”
晨欢道:“林远志带兵败在静平。”
墨竹疑惑道:“林远志是稳重的人,作为先锋屡战屡胜,怎么会折在静平?”
晨欢道:“这一仗统帅是伏翼,他作战一向谨慎,原以为静平只是个小城,就让林远志带了五千人马,哪知静平是瓮城,林兄见情势不妙已经及时撤回,可惜还是折了三千多个兄弟。”
墨竹蹙眉道:“伏翼这一回就亏在太谨慎,错过了好时机,静平的统帅是什么人?”
晨欢轻蔑道:“好像叫邵明,是个无名之辈。”
墨竹对晨欢道:“永远不要低估你的敌人,把地图拿来给我看。”
清寒道:“思伤脾,高烧才退,你就操心战事?”
墨竹道:“你的大哥在帝京生死未卜,我的大哥在战场举步维艰,比起他们,我的病算什么?”
清寒不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墨竹。
他从晨欢手中接过地图,铺展在地,沉默地思索。
不经意之间,他的左手大拇指放入了口中,轻轻地咬着。
每一次他专注想事的时候都会这么做。
墨竹道:“军队渡过璃江在鱼湾登陆,要到帝京最近就只有两条道,一条是猛虎坡,一条就是静平,伏翼舍去猛虎坡从静平入一定是被蒙蔽了。”
晨欢点头道:“听林兄说,猛虎坡原有重兵把守,却在一夜之间撤离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