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多面体印,用煤精制作而成。不规则的三角形面上,雕刻着楷体的阴文和阳文。印泥分朱红、黛、青等多色。这些字文和颜色,分别对应支付的价格或投宿的时间。客人进入得意楼时盖在手背,清水冲洗不掉,离店时,用特制的药水一擦即消。男侍在她们的手背用了印:“天字六号房,前面右拐,自会有人接应二位上楼。”
清寒从未到过这样的酒楼,样样看着都觉得新奇。
春柔暗地舒了口气,孟小姐脾气急躁,一言不合就动手,进了包厢该不会有人来打扰。
偏巧,达鲁等人是西崎第一勇士巴屠的手下,追随西崎王子来访金溯。齐王天南星在此设下宴席款待西崎使团,就安排他们住在得意楼。
达鲁狼狈挂彩,添油加醋向巴屠诉苦。
巴屠勃然大怒,一众人叫嚣着掘地三尺也要把清寒给找出来!
达鲁抬头正见清寒春柔经过两楼,直往三楼的天字六号包厢去,激动地指着她的背影,向巴屠告状:“就——就是他!”
“他?”巴屠眯起眼睛,看着清寒纤瘦的背影难以置信!
“没错,就是那个臭丫子把我们弄成这样!”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欺负到你的头上?”
“大人,那小子手底下的功夫可不一般!”达鲁动了歪心思,挑唆道,“他还看不起大人您,说就算您是西崎第一勇士,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哦?”巴屠起了兴致,号令手下随行,“走,会会他。”
天字六号位于三层楼南廊中段。
门外有两位漂亮的女侍守候,见了清寒春柔,笑着打开门。
清寒走入包厢,里面明亮宽适,雅正清静,墙上挂着山水名画,条案摆着两盆兰花,集锦槅子里放着各式古玩和昂贵的瓷器。临窗搁一张小圆桌,椅子用宝蓝缎面铺垫,坐在上头又绵又软,侧头就能看见窗外的夕阳,红红霞光落在绵延不绝的房舍瓦顶。
远处,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镜湖,粼粼波光上面泊着几艘小篷船。
茶水和点心从内部通道迅速送达。
春柔取来给清寒斟了一杯茶。
清寒并不领情,自斟了一杯。
春柔尴尬地端着这杯茶,给也不是,放也不是。
清寒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啜了一口茶水。
香馥若兰扑鼻而来,醇厚甘甜入喉解渴,清寒悠然地享受,门忽然开了,抬眼看去,原来是刚才的手下败将达鲁拥着肌肉发达的壮汉,不顾女侍们的阻拦硬闯进来。
“就是你伤了我的人?”巴屠自挪了一张椅子,在清寒的对面坐下。
“是又怎样?”清寒拿起一块芙蓉糕,往嘴里一送,漫不经意地咀嚼。
“按你们东原人的规矩,打伤了人应该斟茶、道歉,赔我们汤药费!”
清寒充耳不闻,只管品茗。
巴屠见她倨傲,怒意横生,鼻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达鲁不敢靠近清寒,仅在边上动动嘴皮,为主子助威:“瞧这小子,嚣张得很!”
那一群西崎人唧唧歪歪:“别怪我们没提醒你,这位是我族第一勇士——巴屠大人!气力过人,勇猛无比,还不快磕头赔罪?”
清寒放下茶盏,揉揉耳朵:“聒噪。”
巴屠见她毫无赔钱的意思,拍案而起,戳着清寒鼻尖。
“臭小子,快道歉,否则打得你满地找牙!”
“要比划就动手,哪来这么多废话?”清寒轻描淡写地回敬。
得意楼的女侍见双方剑拔弩张,赶紧上来劝阻:“有话好说,况且这里是小爷的地盘,别在这里打,不然要捅出天大的娄子!你们——”
话未说完,就被巴屠往边上一推:“滚开!”
女侍跌在地上哭喊:“快来人啊!去找莫掌柜!”
巴屠探手朝清寒左肩抓来,清寒顺势低斜闪开,暗自吃了一惊。这个巴屠看起来憨状笨拙,行动却迅猛,看来他的手底下有点功夫。
巴屠见清寒灵巧闪避,眼中精光大盛,如临强敌般心情大快,暴喝一声,倏地掉转,低下身子,双手往前一探,捉住了清寒的一只脚踝。
清寒身子一轻,被巴屠捏小鸡般提将起来横甩出去,背脊猛地撞击在集锦槅子上,震得古玩瓷器纷纷跌落,砸成齑粉。
西崎蛮子爆发出一阵欢呼。
春柔见状,急过来察看清寒的伤势:“小——公子!”
巴屠叫嚣: “你服不服?”
清寒深低着头,缓缓站起来,抬手轻推开春柔:“你躲开!”
一双冰眸从额前发丝下露出,深邃冷洌,射出慑人心魂的气魄。
巴屠心中莫名震骇。
在场所有人,随即安静下来。
清寒转瞬已近身巴屠,招式凌厉,诡辩莫测。
巴屠被迫应变,竟倒退数步,怒然猛喝一声,亮出看家的本事。
清寒随着他急速回攻的拳脚,顺势落地闪避。
巴屠如巨熊扑地,双拳砸向清寒。
清寒翻滚开去,一记记重拳砸落身侧,“轰轰轰”将地板凿出几个大窟窿。
厚实的楼板经不住拳劲,龟裂断开,木屑迸溅,粉尘飞扬。
灰尘进了清寒的一只眼睛,稍一迟疑,她被那巴屠揪住衣领提将起来。
巴屠如同猎获战利品般,狂笑着将清寒高高举起。
春柔脸色煞白,惊恐地叫起来:“啊——快放手!”
正待巴屠发力,清寒忽用脚尖点向他的小腹,森寒的内劲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