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热闹?”
江明舟此人做事大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虽说他此时问宋知瑾的是去还是不去,但已然是打定主意要她同去,宋知瑾若是说不去,他定然又会不高兴。
他最近一不高兴就开始念叨,当初救她所伤多处,至今仍有疤痕,每每风雨来前伤处都痛痒难忍,便是答应了六个月,却总这不行那不行,这类云云。
听得宋知瑾耳朵都要起茧了。
于是索性他让做什么便做好了,左右不过六个月,她可以忍。
宋知瑾挥手同挽娘告别,随即上了江明舟的马车。
“赤阳门。”
皇城正门?那里怎么会有热闹看?
马车到了赤阳门,只见城门附近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目测约有五十个看起来年纪尚轻的男子身着统一的服装,正对赤阳门跪着,其中一人半直起身,对着皇城城门大声说话。
宋知瑾在人群里听了一会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地上跪着的这些人都是国子监学子,今日告示国子监改制的告知张贴出来之后,这些人便集结于此,大声求诉,希望能求圣人重新考虑改制。
领头那人反复所述只求三点,一是不想三学合并,二是不愿与女子一同读书,三是觉得国子监祭酒的任职草率。
四周人声沸扬,各种讨论声都有,而那位领头的男子还在不停的重复他的诉求和理由,并请求面见圣人。
就在此时,皇城正门突然传来了动静,一位面目和善的老太监走出来,身侧还带着之前见过的金鳞卫首领,林深。
“几位小郎君,咱家奉圣人之命前来告诉各位,你们的诉纸圣人已经看过,但几项改策皆是由圣人和政事堂诸位大人共同商议而定的,圣旨已下,断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公公,这政策不合理,我们要求面见圣上,当面陈情!”
地上跪着的学子不少人起身附和着他,嘴里高呼着“当面陈情”。
老太监面色为难,但还是温声劝道:“各位郎君稍安勿躁,诉纸圣人已然亲阅,你们还只是学子,若无要事是不可随意面圣的。”
“三学才是我们应多学的,为何要合并?女子平日读些闲书便罢了,如何能同我们上课?渡舟先生也是第一次来京,两位司业与几位博士都供职已久,分明更合适祭酒一职!”
“诸位郎君,圣人此举意在给天下学子更多机会,还请你们回去细思新策,此外渡舟先生不止在元洲名声极高,朝中大小官员不少也出自他的门下,圣人少时也受其教导,任职国子监祭酒是圣人特邀的。”
“圣人分明是偏私,我们要面圣!”
学子中蓦然有人冒出一声,随后便有人直冲上前,现场顿时混乱起来。
“犯上作乱,都给我拿下。”
林深一声令下,金鳞卫自赤阳门鱼贯而出,将冲撞的学子通通拿下,片刻便将场面控制住了。
“何公公,圣上说了,若是这些人不听劝,便同他们说原话。”
何公公朝着林深点头称是,随后对着被压倒一地的学子深提一口气,张了口又闭上,只好为难地看着林深。
“老何,我来说吧。”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听见声音,何仁何公公如蒙大赦,“姜大人,多谢。”
“这是姜姒,内侍省少监。”江明舟在宋知瑾耳边轻声说道。
宋知瑾点头,内侍省主管宫内事务,听闻女帝执政以来内侍省中多是女官主事,想来也是女帝的意思。
“圣人原话,”姜姒眼神凌厉扫了一眼,跑在最前被压地上,满脸皆是不服的年轻男子,“能读就读,不读就滚,国子监不差你们这几个。”
地上的男子一下子更加愤怒起来,但金鳞卫各个都是高手,他根本挣脱不了。
她声音抑扬顿挫,嘲讽之意显然:“三学是合并而非取消,你愿意多学就去学,女子读书是女子的事,与你们何干,有这闲工夫不多读几本书,三年读的书还没有先生一年写的废稿多,也敢来闹事。”
“最后一句,这些学子的名字都记起来,若是今日之后还在国子监读书,今年岁试没考到同批学子半数之前,都丢去南疆开荒种田,若是今日之后就不读了,连夜送去南疆,今年的岁试成绩就按粮食收成算。”
她说完便走,被制住的诸多学子脸色通红,围观的百姓笑声不断。
留在原地的何仁小声同林深说道:“姜大人还是收敛了。”
林深正在指挥金鳞卫收拾残局,听闻此言便问:“为何说收敛?”
“因为,因为,圣人说:‘不多读几本书’,后面说的是,他们的狗屁文章给先生拿来上茅房,先生都嫌弃。”何仁有些皱眉地说完。
只见林深面不改色,张口赞道:“还是圣人骂人狠啊。”
何仁抬袖擦汗,不愧是林统领,对着圣人没有他夸不出口的话。
百姓渐渐散去,宋知瑾和江明舟二人也随人流离开。
*
马车上,宋知瑾先行开口:“这几日要写入学考核的文章。”
意思是,她要忙,没时间陪江明舟到处瞎逛,让他别来找她。
“我自小体弱。”江明舟开口道。
体弱个屁他体弱,三天打五次架,全京城没有比他更活蹦乱跳的了。
他声音隐含了些奇怪的幽怨,像是某种奇怪的前兆。
糟糕,他又要开始了!
“上次救你,身上……”
“放狗屁!”
实在太难忍了!今天不骂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