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昶睁开沉重的眼皮,感觉嗓子眼、鼻子里都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闷闷的,呼吸都有些困难,明显是感冒了。
一直守在床榻边的小春子听到动静顿时喜极而泣:“殿下醒了,殿下醒了,快禀告皇上……”
门口伺候的宫人马上动了。
小春子趴到床沿,欢喜地说:“殿下,您昏迷一个多时辰了,太医说您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这时候突然出门吹冷风,因此感染了风寒。皇上很担心您,在这里守了半个多时辰,吏部的陈大人求见,陛下才离开。”
刘昶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别看小春子平日里就是个小哭包,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两句话就给他交代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刘昶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水……”
“殿下您要喝水,稍等。”小春子连忙起身给刘昶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将刘昶扶了起来。
刘昶一口气喝完,感觉嗓子舒服了一些。他将杯子给小春子:“再倒一杯。”
一口气喝了半壶热水,刘昶才摆手:“放下吧。”
“是,殿下。”小春子接过水杯转身便看到安庆帝来了,连忙跪下行礼,“奴才见过皇上。”
安庆帝越过他,走到床榻边,眼神慈爱地看着刘昶:“好些了没?”
刘昶赶紧扶着床起身想要给安庆帝行礼。
安庆帝按住了他的肩膀:“躺下,你身体不适,不必多礼。”
刘昶摁着额头,缓缓躺了回去,还有些虚弱的样子:“多谢父皇,儿臣今日失礼了。”
安庆帝坐到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刘昶仔细描绘了一下自己的症状:“头有点晕,鼻子堵得慌,嗓子里也像是含了一团东西。”
“该!身体不舒服就跟传旨的太监告个假,逞什么强!”安庆帝没好气地说。
刘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儿臣这不是好一阵子没见到父皇了,想进宫见见您吗?”
他的眼神真挚明亮,里面充斥着孺慕和崇拜。
安庆帝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你这孩子,想见朕什么时候见不到,又何必急于一时。等你病好了,天天在朝堂上都能见到朕。”
刘昶乖巧地应道:“是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儿臣下次不会了。”
安庆帝欣慰地点头,老大素来省心听话,这次应该吸取教训了。他关心地问道:“吃东西没?”
刘昶轻轻摇头:“儿臣没有胃口,不想吃。”
“生了病不吃东西怎么行?”安庆帝扭头吩咐站在一旁的福安,给刘昶准备一些好消化的食物。
刘昶只得说:“多谢父皇。”
安庆帝摆手:“些许小事。你已经长大出宫建府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别弄得三天两头生病。你这府里的人怎么伺候的?不中用的都打发了,朕赏赐你一些得力的。”
“谢父皇关心,是儿臣身体不争气,不是他们照顾不周,儿臣已经习惯了他们,暂时就别换人了。”刘昶不急不缓地说。
安庆帝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朕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唯恐安庆帝又将主意打到他府上,刘昶假意往安庆帝身后望了望,然后问道:“父皇,嘉卉姑姑呢?出宫了吗?”
提起嘉卉,安庆帝的注意力果然转移走了。
他有些同情地看着刘昶:“朕让她回去了。阿昶,朕有件事要告诉你,高僧说你命格不宜早婚,因此这段时间才老是莫名其妙地生病。你三十岁以后再成婚吧。”
刘昶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眼神脆弱得像那易碎的琉璃珠子:“父皇,您的意思是儿臣与华容的事……不成?”
头一次看到向来意气风发的大儿子这么脆弱,安庆帝有些不忍,可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儿子屡屡生病,太医总查不出病因,他还是下了决心,轻轻拍着刘昶的手说:“以后朕给你指个更好的。”
刘昶抿了抿唇,垂下眼睑,声音低落克制:“谢父皇。”
他这副不哭不闹认命的样子,让安庆帝心里很不舒服。
这时候,安庆帝宁愿刘昶能大吵大闹一通,将心里的不舒服发泄出来,也总比这样憋在心里强。但老大从小老成稳重,懂事体贴,做不出哭闹撒泼打诨的事。
安庆帝见不得他这样子,大袖一挥:“别难过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明儿朕赐四个美人给你,你有喜欢的也尽管提,不管谁家的女儿,朕都给你纳入府中。高僧说了不许娶妻,又没说不让你纳妾,大不了不给她们名分就是。”
简单粗暴又直接。
刘昶感觉戏演过头了,再这么下去,搞不好他父皇会直接送一堆女人进他的府。
他连忙剧烈咳嗽了几声摆手婉拒:“谢父皇隆恩,只是儿臣如今这情况还是不要沾染女人的好,求父皇收回成命。”
开什么玩笑,但凡今天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会有人源源不断地给他送女人。
刘昶可不想自己安安静静的王府变成百花园,到处都是筛子。
“行,不要就不要吧。”见他咳得这么厉害,安庆帝也熄了心思。女人什么时候不能有?还是儿子的身体最要紧。
只是如此一来,未免太委屈老大了。下头的弟弟们都成婚生子,其乐融融,就他孤家寡人一个,每次宫宴都孤零零的一个,太可怜了,得好好补偿他。
“你想要什么?”
刘昶唯恐安庆帝又要自作主张,赶紧开口:“多谢父皇,那儿臣就说了啊,儿臣想要西山别院。”
安庆帝皱眉:“你要那不吉利的地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