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回避和他们的一些相处。
情人节那天,是他这么多天以来唯一一次主动去找艾西娅。
她问:“莱姆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那时莱姆斯犹豫了很久,他害怕自己的秘密被揭开后他们会远离,又害怕他们得到的是他不够真实,没有付出全部信任的友谊。
掠夺者们最重视的是永远的绝对信任。
他差点就要和艾西娅坦白。
只差一点。
*
西里斯和詹姆都注意到了一件事,也许艾西娅比他们要更早发现,但这都无所谓了。
——莱姆斯在躲他们。
早在情人节前几天,这件事就初露端倪,到现在,他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这个团体。
“可是你们在一个寝室,为什么不能找他谈谈呢?就算是安抚两句也行!”
艾西娅难以置信地看着西里斯和詹姆。他们聚在通往蜜蜂公爵的那条隧道里,这里比许多地方都要隐蔽而且宽敞。
“我们能和他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口,莱姆斯一直在回避我和西里斯的眼神!”詹姆抓挠他的头发,圆框眼镜被他摘下来握在手上,“这让我们两个人更加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要知道,我们根本就装不出没事人的样子。”他嘟囔着。
西里斯唇线绷直。
“可是这样僵持下去,关系会越来越尴尬——你们和莱姆斯同一个寝室,好歹别做出让人怀疑的那些事。再说了,詹姆,我没有让你直接和莱姆斯坦白所有事!我只是让你安抚,安抚!”
“我从没处理过这种事!”詹姆仰头,发顶抵在隧道的墙体。
“谁都没有处理过,詹姆。”艾西娅泄气地沿着墙壁滑坐下去。“我也没有办法。”
眼看莱姆斯试图通过远离他们而逃避问题,三个人每天为这件事争得面红耳赤,却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毕竟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局面。
“开门见山和他谈清楚不就好了吗?我们是朋友,藏着掖着谁都不好受。”西里斯皱眉道,他拉着詹姆一起坐下来,“直接点。”
“对啊,直接点,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啦,就跟切蛋糕一样轻松!”艾西娅烦躁地打断。
“莱姆斯对这件事真的很敏感——”她这么说。
“我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直接说出来会让他伤心!会让他选择逃避!”
“伤心就不说了吗?难道永远让他一个人把这件事埋在心里,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和我们打打闹闹?”西里斯态度强横,第一次在和她立场不同时如此坚定。
“如果你想这样,那你的解决方法确实不会更完美——你把莱姆斯当成了个小屁孩。”
詹姆出来打圆场:“所以问题在于怎么让莱姆斯敞开心扉和我们谈这件事…而不是在这里纠结告诉他好,还是继续隐瞒我们知情的事实。”
“……我知道,我知道!”艾西娅大声道,“我们既然都知道了这件事,视若无睹当然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
她闭上眼。
“我们揭开了他的秘密,看见了他和普通人不平等的那一面,而我们想的是如何让他忽略这些不平等和我们相处——可这不是问题的根本!”
“什么是根本?让他一个人像孤魂野鬼一样游荡,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行动就是根本了?”
“西里斯!”
“艾西娅,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知道,我们没有看轻他,莱姆斯·卢平是我们当中的一员。”
“这种话谁不会说呢?你真重要,你不可或缺,所以别管你是不是狼人了,来和我们继续鬼混吧——诸如此类?”
艾西娅和西里斯对峙着,他们第一次意见不合在谁也没料到的问题上,两个人各持己见,又各不相让。
詹姆根本拉不开争执着的两个人,他一边忌惮着艾西娅的拳头和腿,一边忌惮着西里斯的拳头和嘴,两边讨好,效果甚微。
“朋友的作用难道只是让他忽略自己的缺陷?梅林——那这真是好朋友,好到没话说。”
“够了!”詹姆打断道,他拽开他吵成一团的朋友们:“我们现在为了什么而吵呢?听着,伙计们们,你们这样搞根本没有意义!”
要知道,他们已经就这个问题吵了一个星期了。结果就是三个人都被弄的有些神经质,听到半点有关莱姆斯的声音都下意识地瞪圆眼。
西里斯站起身来,脸上写着“我不理解”三个字。
“忽略他的缺陷?”
艾西娅也紧跟着起立,扬起下巴,不肯因为身高上的劣势被俯视。
“我告诉你,”她一字一顿地说:“揭开别人的伤口,就应该有治疗的能力。我们没办法让他接受这些不平等,却又用朋友的身份把他的伤疤当众撕开!”
“这样的友谊永远都不会平等,因为我们忽视了真正要解决的问题,而不是去解决——我们应该患难与共!”
西里斯仍然不理解,他厉声道:“为什么你总是在强调他的不平等呢?他应该被当作正常人对待,这件事我从没说过不解决。”
“可是这些不平等真实存在着,西里斯!把他当作正常人对待的方式应该是和他一起面对,而不是告诉他我们知道他的身份后,让他心里毫无芥蒂地继续带着隐形的自卑去生活。”
詹姆叹了一口气,在两个人中间的夹缝中站起来,语气从没那么认真过:“你们两个都坐下,我发言的机会去哪里了?别把我当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