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一模成绩的前一天,傅瑶把头发剪短了。
市里的理发店不多,手艺好的都可以称得上沧海遗珠了。
临近十一月中旬,沈一涵穿了藏蓝色的连帽卫衣和牛仔裤,外面搭了一黑色加棉的棒球服,音乐已经随机播放到第四首曲子了,傅瑶才匆匆忙忙跑下楼。
“等很久了?”
沈一涵切掉了音乐软件,“刚来没一会儿。”
傅瑶把手背到身后,走快几步,然后一个转身站定在沈一涵面前,“你说我这次剪不剪刘海啊?我也好想剪但是高三那么累,我有洗头的时间都想多睡一会。”
沈一涵歪头打量,伸手把遮挡在傅瑶额头前的碎发全都撸了上去,点了点头说:“别剪了,你这光不出溜也挺好看的。”
傅瑶抬手打了上去,结果沈一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手,傅瑶这一下准确无误打在自己额头上。
沈一涵看她吃瘪笑的合不拢嘴,半晌后清了清嗓,“疼不疼?”
傅瑶嘴撅的都可以挂两瓶酱油了,“我打你一下你看疼不疼?”
理发店门口的笼子里困着一只小狗,小狗的左耳延伸到眼睛一周都是黑色的,不规则的图案像是不小心打翻颜料沾上去的。
沈一涵左臂上搭着傅瑶的外套,右手食指伸到笼子里,轻轻点着小狗的鼻子。
小狗呜呜叫着。
“傅瑶,别乱动。”
傅瑶怀疑这人脑袋后长了双眼睛,“我就是想回头看看。”
沈一涵走步声音很静,直到他出现在镜子里,傅瑶才反应过来,手慢慢从围布里伸出来,目的地是沈一涵的口袋里。
“今天只有大白兔吗?”
沈一涵呃了一声,“忘记买了。”
傅瑶长嗯一声略表遗憾,三秒后又把大白兔糖从沈一涵口袋里拿出,“那我就勉为其难和昨天吃一样的吧。”
“委屈你了,”沈一涵入戏也是快,“出门就给你买不一样的。”
公布成绩当天,老班把排名贴到了墙上仅供观赏。排名的空白处还标记了上升和下降符号,有的还标上了重点号。
傅瑶的名次排在第十七,旁边写着+5。
沈一涵的名次排在第五,旁边写着+2。
傅瑶一手拽着鹤宝一手拽着沈一涵,“让让,让让,我拖家带口来看看。”
鹤宝食指吧唧指在倒数第一行,逆着往上,她排第十八,和傅瑶不相上下,徐让排第十三,比沈一涵逊色个三四五分吧。
“沈一涵牛啊,就没掉下过前十!”
“他物理也太好了,一科都可以单挑其他人三科……”
“老沈老沈你自己看啊!”
“看见了看见了……”
“徐让这次不太行啊,怎么还掉了呢?”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我行!”
“最强的还是咱班班长,屡屡第一,不愧是老班的女儿啊,基因在就是牛逼!”
……
卷子发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傅瑶总分共计537,就这十七年不遇的成绩,死了都得把二维码刻在墓碑上,扫出来都是一模成绩单。
沈一涵倒没什么,按照以往顺序就是家长会表扬,周一的国旗下演讲以及,重点班的名额。
窗外叶子枯黄,阳光暖洋洋,白鸽在窗沿小步挪动,傅瑶前排的男生趁老班转身,伸手去拽欲要飞走的鸽子。鸽子挣脱未果,腿还被抓脱臼了,动作像打摩托车的火轮。
傅瑶阿西一声,随手抓起一本子朝前排男生打过去,“你有没有素质啊?”
男生不以为然,“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可爱你妈啊!”傅瑶说,“我把你打瘸你也觉得可爱吗?”
二人声音太大吸引到了整个班级的目光。
老班把眼镜往上一扶,看了一眼窗外还在打火的鸽子,“怎么回事啊?”
“他没素质。”傅瑶简短回。
老班指着前排被打的晕乎乎的男生,“你,出去。”
又指了指傅瑶,“你,站着听。”
因为高三生睡眠质量不太好,课上困倦的情况几乎是一个传染一片,如果有学生课上打瞌睡,可以请示自己去后排站着听。
沈一涵是第一个举手的。
“你打他干嘛?”
傅瑶往旁边挪了挪,小声哼唧,“手爪子欠,我手也痒痒。”
“手没事吧?”
“没,能有多大点事。”
“这次开家长会你家谁来?”
“我爸吧,他应该知道我在哪个班。”
“阿姨又去给鹤宝开?”
说到这傅瑶叹了口气,看了眼鹤宝的背影,“没办法,她那个不靠谱的妈连她在哪个学校都不知道,每天也就是确保鹤宝活着能喘气。”
沈一涵眼瞅着傅瑶慢慢往下滑,抬头和老班四目相对,立马把傅瑶提了起来,“怎么说着说着还困了?”
傅瑶摆手,“我看你忒精神,比不过。”
我知道我为什么想站在你身旁。
可你知道吗?
晚自习说是自愿留校,其实就是必须留校。一模结束,几人就没法再以补课的理由早跑。
当然晚自习也就是班级里来个家长坐在最后看着,纪律嘛,表面上过得去就行。
今天来的是沈一涵的妈妈,从校门口到班级里陪着的可都是傅瑶。
“阿姨,我妈妈给我切了一碗凤梨,您一会吃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