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业放在首位,但下官有一事想问问二位大人,若说因袁党曲奉圣意、败坏朝纲,可十年前朝廷并无袁党。楚王虽才识出众,且为人豪爽、乐善好施,除了缺少功绩担不上贤名,与其他皇子相比并无逊色之处,且悦妃娘娘在后宫从未争宠、颇得人心,更难得可贵的是,悦妃娘娘也劝陛下不要立楚王为太子,如此并无媚惑圣主的嫌疑,为何二位大人如此反对立楚王为太子?”
郭东定看了一眼崔沪水,只见崔沪水双眸闪动,过了一会儿才叹道:“储大人二十年忠君事主如一,老夫感佩。正因如此老夫才建议陛下将储大人留在礼部至今,老夫此举定也引起储大人不快。但今日储大人直言相问,老夫也就不再隐瞒,希望大人能明白老夫与郭侯的顾虑。”
“黔宁公有话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当年老夫联合群臣提议立故太子理,陛下已对老夫心存不满。此后朝堂议事,储大人也看到陛下对老夫已无信任,只是因老夫曾为帝师,陛下对老夫还存几分敬重罢了。老夫上次请求归乡,陛下不允是因正值废太子、除殷氏、倒门阀、肃朝纲,如今陛下心愿达成,亦或担心老夫再次号集群臣反对改立楚王,想必现在陛下心里巴不得老夫早点提出辞呈归隐。老夫深知陛下的心思,才不能袖手旁观。想我大鄣开国以来,哪一代帝王的生母不是出生中原,从无异族女子成为太后或皇后,这样朝廷才能正本溯源。记得高祖皇帝曾宠爱蒙承贵妃,蒙承贵妃虽不为所动,又触犯高祖被贬出宫修行,可高祖对蒙承贵妃仍痴迷不改,数次三番到绝观去探望,有一次竟然遭到蒙承贵妃的暗杀,高祖这才大怒,从此对蒙承贵妃死心,也对南罗人恨之骨髓。以后历代君王对南罗人都存有戒心,就算后来蒙承偬登上王位对我朝示好,朝廷对南罗的敌视从未减少过。当初陛下接受蒙承偬为质子留在京城并厚待他,朝廷又多少人反对陛下的决定呢。明里陛下说是为了稳固西南边境才这样做,暗里却是陛下的私心。如今很多人说纪悦妃是蒙承贵妃逃到民间与他人生下的后裔,陛下听说却不愿追查。如果按年纪算,蒙承贵妃出逃那年才年过二十,过三五年生下孩子也有可能,纪悦妃的出生年份正是谣言在民间盛传之时,且她生在外传蒙承贵妃隐匿的灵州长春湖畔,容貌又颇似南罗女子,又曾是逆王兆霖的妃子,为此朝野如何能容忍她的儿子成为太子。首先老夫我就不愿意。我朝历代与南罗王庭难和睦,当初陛下登基,南罗仍然对我朝边境骚扰不休,陛下也曾说对南罗动武,可是后来却不再提起此事,而且在蒙承偬刚登上南罗王位时说要与南罗永世修好,等到蒙承倥抢夺蒙承偬的王位、再次祸乱我朝边境后,这才下定决心对南罗用兵。陛下诸般举动能不让人有所遐想。”
储能没想到崔沪水絮絮叨叨说的是朝野数十年来无人敢公开谈论的话题,居然在他府上大谈特谈,也不怕他将此话传了出去,惊讶之余问:“悦妃娘娘是南罗人?”仍不可信,“此事非同小可,为何朝廷并未知晓?下官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啊。若陛下知晓,为何还要立楚王?”
见储能未能听明白意思,郭东定便补充道,“我朝从开国以来就与南罗就势不两立,倘使楚王为储君,这局面会怎样?”
储能还不敢相信,“如果纪悦妃是蒙承贵妃在民间与人所生,那逆王兆霖必也应知晓。听说逆王兆霖非常喜爱纪悦妃,当年他举兵造反,难道不怕纪悦妃的身世牵连到自身?所以下官以为不能为真。”
“你说的对。但你我不是陛下、不是逆王兆霖。但事实便是如此,否则老夫与郭大人何必冒犯陛下带头反对立楚王。”
储能故意点头道:“若真如此,楚王万不能成为新太子。”又问,“陛下为了改立楚王,有多少人为了讨好陛下纷纷上书请求封楚王为大元帅,陛下不发兵亦是为了得到朝廷对楚王的认可。黔宁公和长平侯的难处下官明白,是希望下官去劝说陛下。只是下官人微言轻,怎能劝说陛下呢。”
“不需要储大人在陛下面前直言,只需储大人在陛下面前多提提穆王。如今废太子一事已过数月,皇子选妃也不得延误,而礼部提出为穆王选妃再合适不过。老夫只要储大人做一件事,就是请陛下将章相的女儿选为穆王妃。”
“章相的女儿?”储能睁大眼睛似作懵懂,旋即又装作才明白过来,“对。章相地位崇高,倘使他的女儿成为穆王妃,穆王殿下成为太子就多几层希望。”
听到储能终于答应,崔沪水这才说道:“老夫早有辞官之意,待新太子立后,老夫必再向陛下提出辞呈,到时老夫会举荐储大人为尚书令。”
储能忙道:“黔宁公说到哪里去了。下官是曾对您和郭候有过抱怨,但今日听到二位的肺腑之言,下官岂是小鸡肚肠之辈。二位与下官推心置腹,日后下官也会对二位无往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