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具体两人是如何从坑洞里爬上来，如何在瑟瑟寒风中湿淋淋的颤抖，又如何上了回家的专车，一边打喷嚏一边终于到了公寓，一路上如何收获了一大堆好奇又同情的目光，言木青已经完全不愿意去想这些细节了。
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终于坐在了自家的沙发上，刚刚洗了个畅快的热水澡，浑身上下终于暖了起来，也回到了往日的白皙干净。
杨拖把乖乖蹲在沙发旁的地板上，言木青刚刚洗澡的时候顺便也将这只老狮子狗仔细的搓了一通，不仅洗下了好几斤的泥水，还将他的毛发好好吹干了。此刻，杨拖把又变回了那个蓬松可爱的狮子狗了。
厨房里煮着一锅红豆黑米粥，正咕噜咕噜冒着香甜的热气，电脑里放着当前热播的电视剧，水壶里满上了热水，言木青给自己跑了一杯茉莉花茶，双手捧着喝了一口，不由喟叹了一声。
只有经历过了狼狈的时刻，才会明白这样安静美好的日常有多么难得。
杨拖把趴在地板上，黑眼睛巴巴地看着言木青，打了个滚，翻出毛茸茸的肚皮，早就空空的瘪了好久。
言木青抿唇笑了，蹲下来轻轻揉了揉他的肚子，走过去给他拿了一包狗粮跟冻干，倒进小碗里，看着他大口吞咽着，嚼得嘎嘣脆，连狗头都顾不上抬，大约是饿了很久了。
“下次一定要跟紧自己的主人哦。”言木青搓了搓他的狗头：“这次可把我们一通好找。”
厨房里的红豆粥煮好了，电饭锅发出滴滴滴的声响，言木青连忙去关火。
与此同时，她公寓的房门也被敲响了。
“是我。”门外传来的自然是莫檀秋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言木青心里疯狂尖叫，表面稳如泰山，一脸平静地过去为他开了门。
莫檀秋回了公寓应该也是洗了个澡，此刻穿着白色的圆领长袖跟淡卡其色的裤子，身材依旧极其优越，肩宽腿长，刚吹干的黑发柔柔地贴着他如玉的面孔，清爽又干净。
无论见过莫檀秋多少次，言木青依旧每次都会怦然心动。而回想起自己数小时前在那个土坑里又狼狈又大胆的举动，尽管内心已经羞耻得恨不得蜷缩成一团，言木青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带了宵夜。”莫檀秋柔和地看着强自镇定的言木青，举起了自己手中数个装在白色纸袋里的一次性饭盒。
“我也煮了红豆粥。一、一起来喝吧。”言木青讲话的中途还是没端住，卡了一下壳。她转头从厨房里端出来两个碗，莫檀秋注意到她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他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突然镇定了下来，脑海里也将自己即将想说的话反复温习。
莫檀秋带来的宵夜是很可爱的一些小面包，有夹着热狗肉松的芝士奶包，还有巧克力填心的猫咪饼干。而言木青煮的粥则一如既往保持着她的高水准，甜软可口，又香又糯，一颗颗的米粒与红豆在舌尖一碾就碎了，带着沙沙的口感，留下无限余韵。
两人吃完宵夜，时间已经快到凌晨四点了。他们真的是度过了一个多灾多难的晚上。
言木青去柜子里翻出了创可贴，给莫檀秋脸上那道细小的口子贴上了：“还有哪里有受伤么？”
莫檀秋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无视了自己背部刺刺挠挠的痛楚，反问：“你的膝盖呢？”
言木青弯着眼睛一笑，轻轻撩起睡裙下摆，给他看自己早已被妥善处理好的伤处。
“没事就好。”莫檀秋松了口气。
莫檀秋的人生几乎都是寂冷的，无数的人与他邂逅又与他道别，无数的责任压在他的肩上又离他而去，有的人异常恨他，有的人异常崇拜他，却从没有人能真正站到他身边陪伴他，钻进他心里爱护他。
除了言木青。只有言木青。尽管她现在并不知道他真正是谁，但她也不需要知道。
如果她想，他就为她扮演一辈子的普通人。
莫檀秋心里反复盘了好几次自己要说的话，深吸一口气，不自然地正襟危坐了起来。
原本放松的氛围一改，立刻变得有些令人紧张了。
言木青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请、请问，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莫檀秋有点儿突兀地开口说话了，面红过耳，双手攥成拳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碧绿色的眼睛不敢看言木青，直直的盯着地板，仿佛要把地板盯出一个洞来，声音都有些不稳：“我会对你很好的，我可以帮你照顾猫猫狗狗，给你带好吃的，你生病了好好照顾你，难过了陪着你，保护你，支持你——”
明明在心里默颂了千遍的话语，此刻却依旧卡壳了。莫檀秋懊恼地张了张口，又放弃了似的闭上了嘴巴。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请让我呆在你身边，请不要爱上其他人。莫檀秋在心里想。
言木青看着他，黑色墨玉一般的眼睛里全是莫檀秋的影子，她心里涌动着无数汹涌的情感，到了嘴边却只剩下贫瘠的沉默，心快乐得像是要飞起来，最后定了定神，说：“这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话。我答应你。不如说，我们早就该走出这一步了。”
她主动蹭坐到莫檀秋身边，亲昵地靠上了他的肩膀，笑着说：“当我的男朋友吧。”
莫檀秋一时没转过脑筋，依旧一动不动得像块石头，坐得笔直。
言木青伸手抓过他的骨节分明的大手，认真的跟他说：“我也会支持你，照顾你，对你非常非常好。”
莫檀秋呆得像个机器人似的，平时在万物居一张嘴能把一群阿姨们逗得哈哈大笑，此刻却仿佛不会讲话了一般，只会看着言木青。他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