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结束了。
菩提垂眸站在原处，任由无边黑暗将她淹没。
良久后，她冷声低语：“现在能从我的身体里滚出来了吗？”
一道女声在她脑中惊呼：“哎呀呀，被发现了！”
女人咯咯笑道：“真无情，我刚刚可是帮你通关了呢~”
菩提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你，我也能通关。”
“嗯哼，好吧。但至少我帮你打破了思维屏障，这一点你总该谢谢我吧？”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准确的说我在你的脑子里，不在身体里。”
“至于我是谁……很遗憾呢，我刚醒，这个我也不知道。”
菩提沉默片刻，缓缓抬手触上脖颈。
“我不喜欢和其他人共享一具身体。”
女人顿住，疑惑：“你要干什么？”
“你不滚出来，那这具身体我也不想要了。”
她屈掌，手下用力掐紧动脉，冷漠道：“一起死吧。”
“等等等等！！！你有病啊！！！”
“我靠！！你有病吧！！！”
女人在她脑中尖叫：“这种情况你不能再多问几句吗？！生命无价！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珍爱生命啊！你这个疯子！！”
菩提无动于衷，手中力道丝毫不减：“你先出来，我再跟你谈。”
“出不来！老娘要是能出来早就出来了！还用你叫？！你以为老娘愿意待在你这破脑壳里？！”
菩提收紧手指，面颊因缺氧开始发青。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女人不敢皮了，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坦白：“我第一次有意识就是你初次进入新手安全区的时候。今天之前我一直无法保持清醒，你刚才做梦的时候我才醒！”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也不知道怎么从你脑子里出去！”
“我发誓！骗你我是小狗！”
“是你让我反复做同一个梦？”
“是我，也不全是因为我！但那不是梦，是你在共感我的记忆。虽然我现在能记得的东西就这么多，但如果你真想知道我是谁的话，说不定再多梦几次就行了！”
“只要你帮我找回记忆，我肯定能想办法出来。”
“所以没必要这么极端行不行！你赶紧把手松开！”
菩提追问：“你醒之前一直在我脑中？”
“不然我还能待在哪啊？你那块破石头一颗我都搞不定，现在又多一颗！”
破石头？
菩提一顿：“是行李水晶在限制你？”
女人有些抓狂：“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水晶土晶火晶，反正就是它一直关着我。”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没有过去的记忆。咱们同病相怜，就不能友善点一起解决问题吗？不是非得你死我活对吧！”
菩提冷下脸：“你在窥探我？”
女人简直怕了她了，拼命解释：“拜托！是你在共感我的记忆，我完全就是被动承受，被动！非自愿！懂吗！”
菩提冷着脸放下双手，淡声：“既然你能待在水晶里，可以现在就滚回去吗？”
“？”
水晶能靠意念存取道具，菩提话音刚落，女人瞬间便从她脑中消失了。
她被水晶收了回去。
菩提静立片刻，没有再听到她的声音。
忘记姓名，丢失记忆，没有真正的□□，仅剩意识残存。这熟悉的配置，她不久前才刚刚见过。
甚至她的水晶里现在就存放着另一个——
【特殊道具——碎片‘芙蓉’】
念随心动，一块碎片掉落在她掌心。她托起手掌，目光落在碎片上，脑中却没有像刚才那样响起旁人的声音。
碎片散如流沙自她指缝溢出，淌落下去。
一道虚影渐渐成型。
她终于有了清晰的五官，和半神芙蓉如出一辙。
芙蓉笑着看向她。
“多谢。”
显然，她拥有自主的意志。和刚才的女人一样。
可她并不在脑子里，她能以自己的模样幻形。
菩提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对上她含笑的双眼。
她开口欲语。
芙蓉轻声打断她：“你或许有很多事情想问，但很抱歉，我可能没有办法回答你。”
“我曾经也是玩家，但我已经死亡很久了，这道残存的精神被困在副本中，承载不了更多信息。能找回名字得到解脱，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菩提咽下没问出口的话，她沉默良久，问：“找回名字之后你会怎样？”
“会真正的消失吧，或许是，我也不知道。”
芙蓉轻笑一声：“不论如何，总比现在好多了。残魂一道，意识反反复复徘徊在清醒与混沌之间，生死不能，是很痛苦的。”
菩提一时感到荒谬：“在任务中死亡会这样意识被困吗？”
“任务中的死亡是真实的死亡。至于我，我也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缓步走近，久久凝视菩提的眼睛。
“我的力量只能勉强将你引入我的世界，指引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我很抱歉，我不能再为你提供更多帮助。”
菩提敏锐地察觉到她神色中浮现出一丝怜悯的悲伤。那目光使她灵魂深处陡然一颤，莫名的寒意瞬间攀上脊骨。她能感知到意识的角落有什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