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人烟更少,却也是游人如织,喧闹繁华。
秦悦从周伯那捎了份地图,此刻正低头端详宣纸上绘制的京都城布局图。
前方传来熙熙攘攘的呵斥声。
“让开!别在这里碍事!要是耽误爷几个抓人有你们好看的!”
定睛望去,几名头戴盔帽、身着软甲的护卫推搡着街旁摆摊的大婶,阵仗约莫七八人,左顾右盼似在街上寻找什么。
很快,他们发现了目标。
“在那!抓住她!”
凶恶的目光落在秦悦身上,她很快反应过来,提起裙摆就掉头往小巷里钻。
看那些护卫的服饰,不似巡城军,倒像是某家府邸的亲卫。
想不到她刚至京都,就有人盯上了。
“站住!”身后几个粗壮男人接二连三喝道,在后方穷追不舍。
打翻的瓷盆菜架零碎散落一地,街边小巷一片狼藉,混杂着小贩和孩童的惊呼。
她今日穿的衣裳委实厚重,里里外外叠了有三四层,着实不便。
秦悦果断将外披的大袖衫抛下,凭借身形灵活绕过几条交错复杂的小巷,将人甩开一截。
扶着墙将气喘匀,秦悦顺了顺胸脯,端详四周,不知自己跑到什么地方,正准备掀开地图,人潮入流的大街突然从暗处又冲出一群软甲亲卫,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来人手摁刀柄,冷冷道:“秦姑娘,我家小姐邀您前往府上一聚。”
看这身装扮,和刚才追她的那一批人是同伙。
秦悦冷笑:“你们这请人的阵仗倒是新奇。”
“还望秦姑娘配合我们走一趟,你若是不知好歹,可别怪刀剑无情。”
秦老爷虽说任晏都通判,官位不大,可来人如此轻视,背后主子估计来头不小。
秦悦试探地问:“你家小姐是白烟萝?”
为首几人眼神交汇,随后道:“既然秦姑娘已经知晓,就乖乖随我们走吧。”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白家势力果真不容小觑。
她来京都前在宅子里躺了几日,尚未研制新毒,储存空间里只有一瓶系统自带的合欢散能使得上用处,可要是现在用了,难保这群人不会去糟蹋别的姑娘。
她索性借谢隅的名号一用,“今日我与摄政王有约,你们若强行将我劫走,可曾想过他会如何处置你们?”
“我等只按小姐吩咐办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怎惧他人?”
一群愚忠之徒。
两名软甲亲卫将她双手粗暴束缚,押至头领面前。
秦悦神色从容道:“你们此刻抓我,就不怕连累整个白府么?”
亲卫脚下一顿,钳制她的手也条件反射向后回缩。
秦悦顺着话道:“他若知晓我无法赴约的缘故,难保不会迁怒整个尚书府。并非我大言不惭抬高身价,但我确实与谢隅关系匪浅。”
这话一出,领头男人双眉紧蹙。他捋着胡髯,看向秦悦的目光逐渐变得警戒。
小姐爱慕摄政王在府内算不上秘密,派他们这些人来“请”秦悦,正是因游船夜宴一事。自那晚之后她整日关在屋内郁郁寡欢,府内也时常传出瓷玉宝珠碎落满地、仿佛发泄般刺耳的声响。
能让一向识之体要的名门闺秀做出如此冲动之举,摄政王说不定真与这秦姑娘有些交情。
斟酌须臾,头领朝她象征性拱了拱手,“姑娘这话说得忒严重了些,既如此,我等也不打扰姑娘了,改日再携佳礼登门拜访。”
秦悦将被绑的双手举起在他面前晃了晃:“那可以把我解开了么?”
头领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两下就将秦悦的桎梏解除。软甲亲卫踌躇片刻,为保险起见,终是打算撤身离去。
可他们还未走出几步,便停了下来。
系统:[检测到核心人物靠近,亲亲请把握本次机会,努力完成日常任务哦!]
如此突然的系统提示,伴随着让地面都轻微震动的马蹄踏风声一并入耳。
长街尽头赫然出现一支银甲骑兵队伍,手执冷铁长枪,恍若攫取性命的杀神向他们靠近。
秦悦:草。
谢隅这个大狗比,肯定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说不定还会火上浇油。
铁骑开道,末端一辆肃穆马车映入眼帘,车帘以精湛技艺绣以金丝狻猊暗纹,甚是夺目。
“拜见王爷。”一行人微掀衣袍,当即半跪在地。
透过繁复车帘,宽敞车厢内,谢隅骨节轻揉着太阳穴,正闭目养神。
他刚从宣政殿出来,处理了桓南水灾之事,顺带悄然无声做掉了几个贪官,正是烦躁的时刻。此刻阻他道路,无异于自寻死路。
头领等候半晌,未等来马车那人动静,余光一瞥,秦悦正站在一片屋檐阴翳之下,没有任何举动。
“我等是白府亲卫,奉小姐之命请秦悦姑娘前往尚书府做客。”头领开口,打算趁此机会验证秦悦话中虚实。
听见“秦悦 ”两个字,谢隅指节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听闻王爷今日也同邀秦姑娘赴约,我等先前并不知情,才如此唐突,还望王爷和秦姑娘恕罪。”
时间仿佛暂停在这一刻,秦悦不自禁攥住裙子,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等着车里那人发话。
良久过后,车帘内传出谢隅的低笑声:“赴约?”
他像是听见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本王怎不知自己与秦小姐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