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爽的风带着些许潮意,乌云漂浮着遮挡住高悬的月亮,周围刹那间变得更加漆黑。
掐算着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半夜。
静悄悄的夜里终于传出一声轻响。
阖眼浅眠的顾承悦忽然睁开眼睛,背靠在树下,微侧过身,探出头细看。
隔着一段距离,他只能隐约看见一道人影。
黑影不高不瘦,只是略微思考一下,他便大致猜到是谁。
那人起先还有些犹豫,后来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脚步坚定朝着顾承悦的房间走来。
到了门口,那人慌张地回过头四下张望。
他明知其他人在这个时间肯定早就睡熟,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总觉得背后有人一直在盯着他,这种后背发凉的感觉让他格外不安。
不过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在门前停顿片刻定定心神,随后便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口中壮胆似的发出一声咆哮。
“对不住了,小兄弟!”
短刀毫不犹豫地刺向床铺,乌云缓慢挪走露出背后的月亮,借着这点儿微弱的月光,男人终于看清自己面前的床铺上空无一人。
他浑身一凛,毛骨悚然的惊恐感再次从心底升起。
还没等他转过身去,背后一把冰凉的匕首便抵上了他的脖子。
“别动。”
顾承悦双眸清冷,眼中并没有多少恨意。
这些人毕竟是现实里的同伴,想要下手最好的目标当然是他这个外人。
只是这个动手的人选属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男人心如擂鼓,气喘吁吁地丢开手里的短刀,双手投降地举到两侧,冷汗滑下脸颊,在地面绽开一朵凄凉的花。
顾承悦微微挪开匕首,“转过来。”
男人只能照做。
心跳得好似快要蹦出来,憋闷的窒息感让他禁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却只能品尝到汗水的咸味。
“小兄弟,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但我家里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女儿等我回家,我必须回去。”
阴影逐渐从他背后抽离,渐渐地,随着男人转身的动作,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缓缓暴露在月色之下。
周储国。
“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顾承悦讽刺地弯起唇角,“你以为你听话了,他们就能放你回去?难道你要用一双沾过人血的双手回去拥抱你的女儿吗?”
周储国瞳孔骤缩,浑身都在颤抖,仅存的侥幸被彻底踩碎,无助的泪水扑簌簌地往下坠落,绝望和恐惧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人痛苦掩面,“我能怎么办?村长说如果我不杀了你们,就会被别人杀,我必须活到最后,姗姗还在家里等我!”
顾承悦收起匕首,侧过身露出背后被他身形掩住的月光,“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保证让你重回到你女儿身边。”
周储国痛苦的呜咽声猛地顿住,他放下手,抬头看向逆着光,神态坚定的神祇,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或许顾承悦真的可以办到。
周储国不再犹豫,他当然希望可以不杀人就平安离开小岛,“好,那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
顾承悦微微一笑,在周储国错愕的目光中,把匕首塞进了他的手中。
下一秒,顾承悦握着他的手腕忽然用力,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直直地刺了下去,鲜血在顷刻间喷发出来,染红了周储国的脸颊。
血液和汗水融合在一起。
顾承悦始终微笑着,随后重重倒在地上。
手里的苹果忽然掉落,滚了一身的尘土。
苏音莫名有些心慌,下意识抬头看向病床上还在沉睡的父亲,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姐,先吃晚饭吧。”苏茸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刚做好的盒饭。
苏音放下水果刀,弯腰把掉在地上的苹果拿去水龙头下清洗干净,随后放回桌上的空盘子里。
苏茸眼底闪过一瞬即逝的厌恶,把盒饭放在桌上道:“姐,学校下个星期组织所有学生去春游,妈妈把钱都给父亲买营养品了,你能帮忙垫付一下吗?”
苏音拿起筷子的手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病房墙角堆放的芝麻糊和豆奶粉。
如果这些东西就是她所说的营养品,那沈乔薇应该根本没在父亲身上花多少钱。
“姐。”苏茸又不耐烦地叫了一声。
苏音回过神来,“上次你让我垫付的三百块钱伙食费还没有给我。”
苏茸不可置信地尖叫一声,“你是我姐,给我付伙食费又怎么了?家里现在只有你和妈妈能挣钱,我还在上学,妈妈一个人付学费已经很辛苦了,你用赚来的工资支付我日常的花销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只是你异父异母的姐姐,你凭什么认为我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苏音面色冷凝,饭也不吃了,起身就走。
苏茸委屈得直哭,抱住苏音的手臂不放,“姐姐,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别和我计较,我们两个以前不是关系很好吗?这次学校组织的活动,班里学生都去,要是我不去,肯定会被同学们孤立的!”
苏音冷漠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苏茸哭得更惨了,“姐姐!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保证是最后一次还不行吗?以后我赚钱了,肯定会还给你的!”
苏音长叹口气。
对于苏茸,苏音从前是只有疼惜没有恨的。
当年父母离婚,母亲不幸车祸离世,没多久后父亲就娶了沈乔薇进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