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的袖口,她是个女孩家,却偏偏没有插步摇带金簪,而是头发高高竖进紫金冠里,只留出额前几撮细碎的发丝。
小梅品崖看见她发冠上的红色绒球轻轻一抖,继而,转过一张英气肆意又不失女儿风情的脸来,那张脸看见他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露出明媚的笑容来。
师父临行前问过他新换调子的《花颂》要改什么曲名好,他说来了再想也不迟,然而,这一刻,答案不及他过一次脑子,就要脱口而出——
海棠,红海棠。
这首曲子的新调,就叫《棠花颂》。
*
太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标致的小人儿。
恬静静雅、略带紧张的小表情,直直敲打着她的心尖儿,这个人值得她报之以最真诚的微笑。
她呆呆的看着他,手上捏着的狼毫笔实在收不住吸饱笔尖的墨水,啪嗒一下落在了宣纸上,晕染出圆圆的一片。
“唐儿,你可以休息了。”萱华娘娘在最里面幽幽地道,“是小乐师来了嘛?”
“拜见太子殿下。”小梅品崖走到太子面前躬身行礼,又走到屏风最里面见萱华娘娘。
“拜见萱华娘娘。”
太子跟在小梅品崖身后,像是被勾了魂儿。
她看了萱华娘娘一眼,道:“母妃,你是来夜都城淘金子了吗?这这这弟弟也太入我的眼了!”
弟弟?!
小梅品崖心里一紧,这小太子只有八岁,高低也是他比较年长一些,怎么倒他成了“弟弟”?
哦,是啊,他小时候在村里,营养不好,发育不良,缺钙缺得厉害,女娃娃又拔个儿拔得快,他确实连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都没长过,也难怪小太子得此结论了。
“去,又不是亲戚,你和他称兄道弟论姐谈妹的做什么?”萱华娘娘道。
小梅品崖也表示“不敢僭越”地低下头。
太子也不恼,背着手就凑到了小梅品崖的跟前,弯着腰从下往上注视着他的脸,笑道:“确实不能叫弟弟,我可攀不上这漂亮脸蛋儿的亲戚,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梅品崖目光一寸不错,轻轻地吐字:“梅梅梅品…崖……”
太子抬起头,斟酌着这三个字:“梅…品…崖…品梅自崖尖儿么?好名字啊…”
说罢,太子笑嘻嘻地勾勾他的下巴,道:“你这么好看,我得给你起个只有我能叫的花名,就叫你…阿梅吧!怎么样,嗯?”
小梅品崖深知没有反对的权利,微微一颔首,道:“太子殿下亲自赐名,自然是最好的。”
“行了。”一旁的萱华娘娘看不下去了,“就你那拾人牙慧式的起名法,还好拿出来班门弄斧?别在那儿丢人现眼了。”
“梅品崖。”萱华娘娘斜倚在软榻上,抬手扯下果盘里的一颗饱满的葡萄果儿,徐徐地剥着薄皮,慢悠悠地道,“听你师父说,你年纪轻轻就把宫里几百首各色乐谱背的滚瓜烂熟,弹起来也指下生风,毫无纰漏,随便弹一首,先给我听一听,如何?”
小梅品崖知道萱华娘娘要先试试他的水平,他席地而坐,把古琴从琴包里拿出,放在腿上,起势,双手操弦,道:“娘娘,那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