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这怕是个大工程,日后慢慢收拾吧,先回了礼再说,这京中各家的都在上头了吗?”
“老奴都记在上边了,还有夫人屋里那套妆奁,东宫来人说是太子妃赠与夫人的,不算公中的,老奴便没入账。”
想起屋里那套看上去就废了心思的物件,足见姚漪情意,只是她们彼此都锁在屋里不能出门,也不知道姚漪过得如何?陆婉吟不好再想,只好关了库房门,随着陈伯往后花园里走。
这几日她都睡在自己的小院里没出过门,今日方才转过后花园,才走过门口,就看见一堵拆了一半的墙,陈伯看着她一脸为难。
论理到底是新进门的娘子,不该管这样的事情,然而陈伯想起自己同小侯爷回报此事时小侯爷的神色,只好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同陆婉吟解释:“这、这原本娶妻,家中都是要翻修的嘛”,见陆婉吟面无异色地点了点头才大着胆子继续道:“原本宫里已经派人绘了图纸,账上也支了银子,老奴也选了吉日预备破土动工,只是动工须得有人拿主意,老奴虽说能盯着施工,可大小事不能做主。老奴请示侯爷,侯爷让老奴听凭夫人做主……”
陆婉吟不敢置信,颤抖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修园子、娶我自己?”
陈伯回想起自己回禀此事时自家小侯爷正眉头紧锁不知道在看什么公文,见他来说明此事,大有一副要他做主算了的样子,就在他吓得立刻要跪下磕头的时候,小侯爷又仿佛想起来了什么,挥了挥手无比潇洒地同他说等新夫人进门后一切由她决断,便把他赶出来了。
他虽然觉得不妥当,也不能再去说,此时更无法同陆婉吟出卖他,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侯爷的意思是,夫人喜欢什么样子,便修成什么样子好了。”
陆婉吟就算是再天真也知道这到底是人家的家,总不能按着江南水乡的规格整,只好等自己看见了图纸再说。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这永宁侯府财务状况如何,可用银钱多少。
其实她一早就想问府上可用现银有多少?每月支出多少?以及她相公月俸几何?然而那点矜持又不能让她一上来就问钱,只好等着陈伯一件件交待。
幸而没过多久陈伯就带着她拐进了书房,陆婉吟从前没留心,今日才发现书房就设在她住的屋子侧前方,陈伯热心地同她指了指,旁边就是沈小侯爷的房间,正在她房间的对面。
两间房是正对着的,甚至打开窗就能和沈小侯爷面对面聊天,不得不说,陈伯实在煞费苦心。
让陆婉吟深觉陈伯煞费苦心的不止这一处,她一进书房门就被那墙上粘的大红喜字惊掉了下巴。那红字几乎有一个人长,细看竟然不是纸剪的,而是拿红绸粘住了边角,风一吹就颇为立体,和那满院子的飘扬的红绸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也是您布置的?”
陈伯面上带着些隐秘的得意点了点头,随即矜持地笑了笑,期待地看了看陆婉吟。
“实在是……妙不可言。”
“哪里哪里,老奴不过是随便一想,图个吉利,夫人快别夸我了,”他说着伸手去搬账本,嘴角的笑都要压不住了。
想得很好。
下次不要再想了。
陆婉吟看了看那个立体的喜字,觉得若是自己的审美始终无法改变,还是改变陈伯的想法比较好。
可当陈伯将那半人高的账本抱到她面前时,她瞬间就觉得大家都不必改变了,她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为何……这么多?”陆婉吟迟疑。
陈伯更迟疑,“好些年……没人管过账了。”
侯府上一次有人看账还是国公幼女在的时候,也就是沈峥的祖母,等到了沈老侯爷的时候,家里的事情就一概荒废了,等到了沈峥就更加离谱,他至今长了一十九岁,在家加起来的日子也不到三年,除了需要钱的时候问问账,其他时候也想不起来。
成婚之前陈伯也曾想过算清楚弄明白好给新夫人交账,然而他从前是老侯爷的亲兵,是受了伤无法再上战场后老侯爷才把他带进府里管家的,是以让他威胁镇吓那些不听话的仆从还行,算这样的账就不在他能力范围内了。他不行便去催沈峥,然而沈峥看了两眼便也觉得麻烦异常,想了想又同他说,等新夫人进门之后自己做主吧。
要不你还是把我休了吧,陆婉吟欲哭无泪。
就算陈伯保证这堆账本里每一笔开支都是清楚且真实的,可想到那些田庄店铺林子和人情往来的积年旧账,陆婉吟还是深觉头疼。
可能是陈伯觉得她还不够心酸,又收拾了一个册子外加一个盒子放在桌上,同陆婉吟交待了这是府里所有人的身契。
陆婉吟从进门那天就奇怪,永宁侯府的家仆不是妈妈就是老伯,这么些天了她一个美貌丫鬟和年轻小伙都没见过。大约是陈伯见终于有能帮她解惑的地方,非常认真且详细地给陆婉吟介绍了侯府如今家仆的构成,主要是两部分,一部分是从前沈峥祖母带来的陪嫁,另外一部分是小侯爷在战后收容的无人照料的老人。
其实主要是战后无人照料的孤寡老人,陆婉吟打开册子详细对比,沈峥祖母早年带来的陪嫁与仆从基本上不是不在了就是已经放出去了的,除了一个八十二岁如今照管府中蚊帐的老妈妈之外,基本已经无人了。而那些因为征战家破人亡的鳏寡孤独就成了侯府如今仆人的主力军,沈小侯爷捡人和捡红包似的,把人带回家就丢给陈伯不管了,再由陈伯核验身份,交待训练,安排事务。
陈伯。
永宁侯府的中流砥柱。
很显然陈伯是非常赞成且欣赏沈小侯爷这一举动的,他喋喋不休和陆婉吟夸张沈小侯爷的样子和她老父亲每每喝醉酒同人吹嘘陆琰的样子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