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继位时就丢了,因战败晋帝还失去了嫡长子,难说他午夜梦回时,是否对北羌恨得牙痒痒。
而晋帝对北羌局势远比赵演掌握清楚,眼下他们叔侄相争,那泽尔氏正是侵略北关的领军,若能挑拨部落之间的关系,让那泽尔氏处处掣肘,对晋朝大有裨益。
晋帝心中已有盘算,但并不信任赵演,“家国大业,岂是你一个小女子可妄议的?”
赵演再次磕头:“父皇,不管朝中计划如何,我都是对北羌最好的饵,您可以先派我去北地,表明联姻态度稳住他们,而我也将是您在北地最好的耳目。”
晋帝神色微动,送赵演去北地的同时,也是个将自己人手安插进李家军营的机会。
“北地苦寒,你想好了?”
“熙宁不怕。”
北地再苦,也总比吃人的皇宫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
她走后,赵粟欢就是唯一的公主,名动京城的绝色佳人,晋帝但凡有点理智,都不会任旁人动她。
至于陶贵妃和太子之事,她毫无证据说出来只怕会被晋帝当成疯子,但赵粟欢留在宫中周旋,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抓住他们的尾巴。
晋帝拟好圣旨,派熙宁公主前往北关慰问,彰显圣恩,安定军心。
从京城到北关,要越过关中和凉州,最终才能到两国边境朔州。
路途坎坷,晋帝特地拨了一支禁军护送,又赏赐无数财宝和宦官侍从,确保能将熙宁公主平安护送至朔州军营。
旨意紧急,李陵春此次入京还有押送粮饷回营之职,因此不能和赵演同行。
得知赵演要去边关,他反而放心了,临行前,拍着禁军都尉的肩膀百般嘱咐。
禁军都尉姓杨,说来倒和楚家沾亲带故,虽是晋帝的眼线,但也算可信之人。
他多次前去南疆作战,经验老道,直言公主若吃得苦,走水路不出三个月便到了。
然而赵演谨慎至极,执意要踏踏实实地走山路。
见杨都尉半信半疑,赵演索性提出,人和箱笼分队而行,御赐宝物用船押运也省力些。
不曾想,刚入关中,船队就遭遇伏击,那些刺客杀上船发现熙宁公主不在后,便又纷纷跳水而逃。
目标这般明确,船队并无损失,杨都尉却面子有些挂不住,忍不住问公主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赵演对刺杀早有预料,便还是以贼人要破坏和谈的借口,引得禁军对她严加守护。
夏季行军,并不好受,尽管赵演只需坐在车上脚不沾地,却还是病倒了。
她受了那一场折磨,为了让晋帝和李陵春放心,一直未露出异样,待一口气撑不住时,已经彻底垮了。
病重时,她好像又回到儿时,朱绣坐在她床头哄着她吃药。
她茫然若失,仔细一瞧,才发觉眼前是个小号的朱绣。
正是朱绣的侄女,被她安排去李家当下人的小姑娘,她也跟了过来。
她在李家吃好喝好,与乡下那个黑瘦竹竿判若两人,一直跟着仪仗队走,丝毫不起眼。
如今赵演生病,宫人们怕得了病气不敢上前,只有这个小姑娘敢贴身照料,倒叫赵演认出她来。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公主,奴婢还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盼儿。”
赵演咳了两声:“你要执意跟着我,我就给你改个名字,叫朱玉。”
小姑娘眉开眼笑,露出一口残缺的牙来:“谢公主。”
过了八月,赵演终于病好了,此时仪仗队行至吕梁山脉,路极难走,赵演便下了马车,与仪仗队同行。
山路崎岖,为防跌撞,禁军们也都将马蹄包上防滑麻布,牵着走。
杨都尉对着赵演拱手作揖:“这几日难为公主了,不如公主上马,末将为您牵马前行。”
“无妨,我劳累事小。”赵演问:“都尉来问我,可是急着过山?”
杨都尉温和一笑:“实不相瞒,前方山路狭窄,两面山势陡峭,若天黑了极不好走,在山中过夜又怕公主吃不消,因此末将想在太阳落山前穿过狭道。”
赵演点头表示赞同,但抬目望向群山,又眉头紧锁,这样险要的地势,万一遇袭,岂不是腹背受敌?
这时前头探路的一个队长来报:“都尉,前方山路似乎被乱石掩埋了,您过去看看?”
“你们照顾好公主。”杨都尉嘱咐一句,便带着人跟那队长往山间去了。
烈日当空,有太监殷勤地来给赵演撑伞,赵演却拍开伞,郑重其事道:“保持队形。”
太监悻悻退下,赵演握紧腰间短剑,那是楚贯云得知她要离京后,拜托杨都尉转交给她的。
未前行多久,忽觉脚下山地震动,侍卫统领抽出剑来:“敌袭!后撤!”
远处似乎有山石滚落声传来,马匹受惊打了个不安的响鼻,赵演回过神来,竭力大喊:“不对!不要后撤!往前走,去和杨都尉汇合!”
然而统领不屑地看了赵演一眼:“前面山路早有埋伏,我们再进去岂不是被瓮中捉鳖?”
话虽如此,但敌方若要伏击他们,为何在杨都尉刚进去时就动手?还用得投石这种打草惊蛇的办法?定然是故意吓退他们,逼行军队伍从中断开!
赵演说不动那统领,气得肝疼,索性拉起小朱玉,拔起短剑便往队伍相反的方向冲去。
统领慌了,正要去追赵演,“嗖”地一声,一支冷失破空飞来,射中一旁太监的眉心。
山道两旁的密林里不知何时潜入了弓箭手,从后包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