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处理呢?”说完抬眼瞧着对面。
池映辉:“就扔在这呗。”
这句话明显音调低了些,底气没那么足。
齐婶神色不变:“那你齐叔当时是怎么说的?”
池映辉顿了一下,无言以对地哼了一声。
齐婶直接笑出了声:“挨骂了吧?活该!”
这套“破房子”,属于当年平江市老城区兴建的最后一批高档住宅楼,也是唯一可以把古城景区当作楼下“花园”的大平层,亭台楼榭,湖泊山丘,全部尽收眼底,一共只建了几栋。后来,为了保护老城区的整体景观布局,让旅游业作为当地支柱型经济产业可以继续稳固发扬下去,不再允许新建任何性质的大型个体建筑以及建筑群。
因此这里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并不新了,但跟“破”是完全不沾边的。
池家在池映辉的少年时代,开始在制造业起家,池家夫妇购置这套房产的资格是凭借平江优秀企业而获得的奖励,到底有多珍贵可见一斑。
公司开始越发的忙了,池家从自家工厂选中了他们夫妻俩,一个做家政阿姨,一个做助理兼职司机。后来老齐因为能力出众做上了池家公司的项目经理。她没变,照旧负责池家一家三口的日常起居,只是关系已经不只是雇主和员工,她和老齐都很感激池家的赏识,就一起尽心尽力的协助池家处理里外的事务。
那十几年,在其中的时候没觉得时间怎么样快,现在看来,真的是弹指一挥间。
池家一家三口的好时光,和池映辉自己的幸福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当然,也是在这里戛然而止的。
那年,江南一代的制造业几乎整体陷入了行业危局之中,她不懂那些商业上的事,老齐说就是有人凭借强大的资本布局,合法却无人道地套空了企业家们,破产陆续出现,逼得好几个老板跳了楼。
池家是为数不多的还在勉力硬撑的企业,池家夫妇在洖城跨圈子奔走斡旋,晚间返程的路上出了车祸。
池映辉的未婚妻提出了分手,要了一笔巨额分手费。
那之后,池映辉接过了这个破败、又染了血的家业。开始和发小同学结交、厮混,开拓新的渠道资源,第二年终于拼出了新的生机。
老齐去了曾经因为工作接触过的洖城第一豪门苑家做管家,在苑家允许的范围内,调了很多合作去扶持池映辉,她则留在平江继续照看这套房子,哪怕只剩下池映辉一个人了,哪怕他不肯回来看一眼。
去年,一切都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三年,对比十几年真的是很短的时间,但却足够天翻地覆了。
齐婶看着对面那个自己从少年照顾到青年的孩子,穿回了从前的衣服,也不再戴着眼镜增重年龄感。但到底时过境迁,再也没有了一丝从前的精气神,周身都是内敛。
可就算后来他给自己披了层随性不羁的皮,也终究只是层皮。
池映辉如果真的放得下,这套房子早就处理掉了,市场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老城区的这一片住宅楼,但凡有出手的房子就没有不是被成倍加价竞拍走的。
刚出事的时候那么艰难,他都没处理掉,现在再提也只是“扔在这”,不就是继续留着嘛。
就连在洖城购置的新房产,她是没去过,但是听老齐说这孩子千挑万选,选了个“老楼”,那个地段名称叫做平江河岸。
“齐婶。”
“嗯,说。”齐婶看他碗里的汤见底了,就又给他加了一些。
池映辉接回了汤碗,放下后才继续开口:“那次,就是……就是在医院里,需要抢救的时候,要献血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这次轮到齐婶略一顿。
唯一一次在医院里,需要人献血的那次,是三年前池映辉父母出车祸,当时他爸爸被确认现场死亡,他妈妈被推进了抢救室,当然,没能出得来抢救室。
“我记得有血库告急,需要找血源这个事情。但是,我当时一直在抢救室外守着,没离开过,也就没见过那个人。好像是听旁边医生说了一句什么血型匹配,但是怎么着来着,反正意思就是献血的人状态不适合输血给别人,自己都缺血,那医生还把采血护士责备了一通。另一个合适的已经安排人过去了,没耽误。但是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之后就是……”
就是医生出来宣告池映辉的妈妈死亡。
“那时候乱糟糟的,根本顾不上抢救室以为的事情,也没记下什么。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你当时见着人家了?”
自己都缺血——池映辉脑海里恍然闪过两道疤。
他当时也是被各种事情冲击的恍然麻木,不太清醒。只记得是跟着医生去办理手续的时候路过一个门口,听见医生和那个女生在确认事项,就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那毕竟是要救他妈妈的命的人。
至于状态,他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印象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状态还要把血给别人,那不就还是想死吗?
察觉到齐婶还在看他,直接一摇头,答齐婶的话:“没有,随口一问。”
齐婶也不管他是不是随口一问,干脆趁热打铁,试探着开了口:“你叔下午就从洖城回来了,要不,你就别走了,跟我们俩一块过年吧。咱们都好久没在一块过年了,平时你回平江也都是去厂里,不回这。我跟你齐叔啊,岁数也大了,还能有……。”
“停。”池映辉咬着筷子一抬手打断了对面马上就要变了调子的另类倾诉。
齐婶还能被自己带大的孩子镇住?她立刻另起了一个话头:“我跟你齐叔,我们俩呀,也没有自己的孩子,这大过年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