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斐走后,齐瑶也离开了。
苏娮不经意地抬眸,就瞥见那立在商铺廊下的一抹鹅黄,霎觉惊艳。
步如烟身形窈窕,挽着小髻,只斜斜簪了一枚珍珠簪子,未施粉黛,偏觉清丽可人。独那鹅黄小裳配着雅绿褶裙,清风袅袅吹拂,丝绦微扬,一派清雅。
绾绾的视线落在女子衣裙上未曾移开,那衣裳的款式是她未见过的,只使她眼前一亮。
走近一看,绾绾才发现这鹅黄小裳所用的不过寻常布料,无任何复杂花纹样式,只在衣领袖口绣缀了几朵兰草素花。
但,就是清雅别致。
这个女子,才是她要找的人选。
临天国的男子自然也三妻四妾,女子为博夫君宠爱,难免要悉心打扮一番,且胭脂水粉一类皆为消耗品,若是经营有方,则是一笔不小的利润。况且临天国的女子还在使用铅粉敷面,街上总看见几个满脸黑斑的中年妇女。由此可见,此类行业尚有进步余地。
苏娮有心将她收入芳华阁,一则孤苦女子有得去处,有人依傍,二则红妆手下也缺这样的能人。
便问:“如烟姑娘今后可有打算?”
步如烟道:“父母早年去世,只余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今后尚不可知。”
苏娮接着道:“不如到我们芳华阁做事吧?”
步如烟闻言,清丽的面容上略有迟疑,苏娮也很有耐心等她考虑。这时,一旁的红妆说:“姑娘,我方才看过你制的胭脂,知晓你擅长此法,不若你我合作,共同取利。”
略一低眸,苏娮对架子上缀着标签的素瓷小瓶亦生了几分兴趣。打开其中的一个玉簪桃花粉,立时一股淡淡馨香缓缓逸散而出,只觉舒心。
绾绾取过小匙,取了些香粉,置在手背,素指慢慢抹开。果然质地轻薄,容易摊开,粉也不似寻常假白,极衬人气色。
“果然是轻白红香。”苏娮由衷赞道。
步如烟闻言亦是惊喜,“想不到小姐竟是个懂行之人。”
须知这敷面上妆的香粉,最讲究“轻白红香”四字,原料更是讲究,最忌铅粉之流,用了肌肤生斑。
步如烟母亲家本就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传到她手里总也不能凋落,也要将祖上的秘法流传下去才是。
是以听闻苏娮这制香粉的四字要诀,颇觉亲切,仿佛寻着知己。
对方称自己懂行,苏娮却不大好意思,其实她也不过一时兴起,随那些大燕国的宫女学过玉簪粉的制法而已,实在称不上懂行。
“姑娘谬赞了。”步如烟只当她是谦虚。
苏娮瞅着这胭脂小摊,有些惊讶:“姑娘有如此手艺,当真埋没了。”
步如烟闻言却是叹了口气,眉宇间多少有些无奈,只道:“原是小本生意,只是那些贵人们看不上我们这些小作坊出来的东西。
苏娮知她另有难言之隐,便道:“姑娘若是继续留在此处,只怕生意难有起色,如若姑娘在有自己的店铺,恐怕结果会不一样。”
当步如烟听到“有自己的店铺”时,整个人都惊讶地张了张嘴。她几乎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有自己的店铺。
那一瞬间,她的一颗心因这句话跳得很快,激动与兴奋一股脑儿往上涌,可是下一刻澎湃的血液慢慢冷却,理智却告诉她,这根本不可能。
若是以往的步家尚能做到,可是如今全家上下皆指望着她一个人,已然捉襟见肘,决计没有那样多的银子盘得起店铺。
很快,苏娮便看见她垂头丧气一般,“这是不可能的。”
话一出口,苏娮便朝她看去,只问她:“你觉得芳华阁怎么样?”
步如烟怔了怔,没有反应过来,“小姐这是何意?”
苏娮未急着回答,只让红妆取了一张凭据给步如烟。
步如烟接过,将纸展开,当她看到纸页最上方处写得极简单明了的两个大字时,一下竟觉手中捧了个烫手山芋,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小姐,这,这……”
步如烟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方将手头的纸重新递还给红妆。
可惜,红妆只看着她,并没有去接。
苏娮再次看她时亦郑重了几分,语气无比认真:“这是合约,我出钱,你出力,从今以后,你可以入股芳华阁共同经营,酬劳我给你三倍之数。”
“小姐,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你好好做事就行了。”
有一点,步如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位大小姐要做生意,她缺钱吗?
事实上,她并不缺钱,只是她不想动姜氏留给苏娮的财产,想着自食其力罢了。
那些,并不属于她。
她早晚会换了这张脸,脱离这个身份,离开京城。
达成和约后,步如烟自归家去收拾行李,苏娮同红妆上了三楼。
“无忧,有你兄长的信。”红妆打开一个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封信递给苏娮。
苏娮匆匆接过,这是她数月来第一次拿到兄长的回信。
信笺足足有七页之多,比寻常的信厚重。苏娮逐一细读,不肯落下一处细节,无声的珠泪洒满纸页,洇湿了字迹。
苏娮一瞬慌忙,伸手去擦,反而一片模糊。信首处“无忧”二字混着泪水,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字迹。
苏娮强忍着泪水,哽咽着好不容易将信读完。信中陆云衍告诉她,几年前他们一起栽种的雪梅终于开了花,他希望她有一日能够看到,便画了一幅墨梅图。而且他已经学会了包饺子,等着她回来,他亲手包给她吃。
由于她常年在外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