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天寒地冻,卓天曜担心孙子受不得冷,打算让子峻先带阿彻回陇阳。
但是卓彻不肯离开,说要在这陪着爹爹,还要等娘亲回来。
说道他娘时,卓天曜顺势想问出婉儿的情况,这一封“和离书”,不仅让卓昱倒下了,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婉儿是个薄情之人。
提起这个,卓彻又委屈起来,想起那天被人丢在荒郊野外的黑夜,那些人还说爹爹和娘亲都不要他了。一个人在分不清方向的密林里无头乱跑,好不容易遇到两个人,看到他们拿着刀剑在打架,吓得赶紧往远处逃。
还没说一个字,情绪一下就上来了,卓天曜赶紧安抚道:“阿彻乖啊,回家了有爹爹和祖父疼,不会再让我们阿彻受冻挨饿。”
他很难想象这孩子一个人在外头是怎么挨过来的,也不敢想。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包扎有几处伤口,看样子只是跌伤和擦伤。
哭得差不多后,卓彻抽噎着说道:“娘亲说过会回来的,她……她要我照顾阿衡,还要多陪陪爹爹。可是这么久了娘亲怎么还不来?祖父,娘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看来他完全不知自己带回来的那封信意味着什么,卓天曜轻声安慰着他:“阿彻听话,你娘一定会回来的。”
也看得出阿彻回来后也不像之前在家时那么活泼,坐在卓昱床前也不说话,一坐就是半日。
听子峻说阿彻夜里睡觉总是苦醒,梦里喊着爹爹娘亲,还很怕黑,一个人总有点一盏灯才会睡着。
--
会州帅府。
王婉儿接着月事为借口还能把殷承元推出门,想起儿子被丢在羌瀛的事,寝食难安。
菊香入门的第二天,王婉儿还睡着,她早早地到沁芳阁来,跟烟桃一起准备夫人的早膳。
王婉儿因为夜里没睡好,早上起来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看到菊香的第一眼还没什么反应,直到她把洗脸的水端过来,诧异问道:“菊香,你怎么?这做了姨娘,哪里还需要你来伺候。”
菊香恭敬地把帕子递到王婉儿手中,温声回道:“菊香能有今日,是夫人给的。奴婢也知道夫人在将军心中的地位,将军那里自然不需要奴婢来伺候,就当报答夫人的大恩,让菊香接着伺候夫人吧。”
她说话温柔细语,如今换了一身派头,胭脂水粉搽上倒是能显出几分姿色来。真不知殷承元怎么想的,这般娇嫩的女子竟然也让她入门第一夜独守空房?
梳洗完后,烟桃已经张罗摆好早膳。菊香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往日在这里服侍夫人,依然站着伺候。
王婉儿指了指身旁的凳子:“坐呀,你如今是姨娘,别还跟以前做丫鬟似的。”
菊香扭扭捏捏坐下来,双手迟迟不敢拿上桌,身子和脸色感觉极度的不自在。
见她如此,王婉儿笑着说道:“动筷啊,你难道还怕我?等吃完咱们上街,买点首饰,给你再做几身衣服去。”
她这两天一直在想怎么出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自己如今装成患了失魂症的样子,干脆直接正大光明出去,若是有人敢拦,她倒要听听殷承元什么说法。
就算之后能出来有一群人跟着,好赖也是能出这帅府去透透气,如今她是装病,不知道要装到什么时候,别到时候真病了。她也想打听打听儿子的消息,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吃过饭,王婉儿带着菊香和烟桃出门,果然在大门处被门口的士兵拦下。
守卫的士兵自然是不敢让夫人出去的,菊香还劝着她回去,王婉儿质问道:“怎么这大门都不让出?我是夫人还是你们是夫人?”
门口士兵吓得跪下致歉,但就是不肯让她过。
殷承元闻讯赶来,先是训斥了那些士兵几句,又和声细语对王婉儿说道:“你要出去怎么不告诉我?还有这大冷的天,街上没什么好逛的,你需要什么告诉九明,让他给你去买。”
王婉儿气哼哼问道:“难道妾身出门还需请示将军?我究竟是这府上的囚犯还是女主人?”
“没有没有,看你这话说的,最近街上也不太平,我这不是担心你出事嘛。何况你往日出门都需要我相陪,怎么今日也不叫我?”
王婉儿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将军军务繁忙,妾身怎么好去打搅?”
看到她生气的模样,殷承元暗想看来她今日这趟门是非出不可了,想着干脆自己跟着一起去。结果注意到一旁的菊香,回想起前晚的事情,至今心里还犯怵。
“今日确实有事要忙,你多带几个人,再让九明跟着,早些回来。”
王婉儿欢欢喜喜满意的出门,后面九明带着十几个人跟着,等他们走远,殷承元对门口的士兵说道:“以后夫人出门不必再拦,多派些人保护着,再到前院来向本将军禀报。”
总算是走出那个囚笼,尽管待会儿还要回去,王婉儿也欣喜能得到这须臾的自由。
九明带着一群人时时刻刻警惕着,但又不敢离王婉儿她们三个太近,相隔也有一两丈远。
因为是冬日,街上人也不多,走进一家铺子。九明就带着人在门外一字排开,过路的人也都不敢靠近。
这家铺子为两层,下楼首饰,楼上是成衣。在出门前,王婉儿便说要见见在会州的探子,得知是这家铺子有位裁缝师傅,跟着烟桃找到这里来。
先是在楼下看了看首饰,给菊香挑了一对翡翠耳环,又拉着她上楼:“来叫师傅给你量量身子,你以往做丫鬟的衣裳太过寒酸,可别再穿了。身上这件是昨日赶着找来的,都有些不合身。”
看见他们上了楼,九明也跟着进来,让其他人就在门口候着。他的视线不敢离开王婉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