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宾客满座,喧嚣嘈杂热闹非凡。在最里头的那一桌,纳兰元祁和王家祖孙俩同坐一席。
王铮带着孙子今日原本是想来搅局的,没想到这长明王不去陈南王府喝喜酒,反倒跑这边来了。酒席上恭贺声笑声不断,他们却一脸愁闷。正想起身离去,纳兰元祁轻摇着扇子说道:“老王爷,这敬茶没能喝上,敬酒要是再落下,您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男宾席上卓家父子正在挨桌敬酒,王铮心里堵得慌,哪里有心思吃酒?他曾孙女死得不明不白,都是因为卓昱和王婉儿,如今他俩倒好喜结良缘,还大张旗鼓办喜事。老王爷越想越气:“殿下,老夫该告辞回府了。”也没等纳兰元祁说话,直接带上带着王璋离席。
卓天曜看到两个气冲冲的背影,过来一看他俩都没动筷:“这怎么走了?”
纳兰元祁摇扇轻笑:“气都气饱了。”心里还暗喜,这老家伙不在自己家里憋着,自己上门来找气受。
卓昱端来了一盏温茶给纳兰元祁:“王爷,知您平日不饮酒,特地准备了茶水。”
纳兰元祁多年体虚多病,从不饮酒。卓昱以茶代酒敬上,婉儿从嘉平回来亏他一路照料。当时看婉儿伤得挺重,卓昱不放心。纳兰元祁说这是陛下的意思,送婉儿和亲,也必须要将她带回京城。都知道殷承元做事狠绝,他若知道江弯弯还在嘉平,不定还能发生什么事,婉儿的安危不得保障。等婉儿脱离了生命危险,纳兰元祁连夜带婉儿回京复命。
卓府后院稀稀来往的丫鬟小厮,相比全院的热闹,后宅清净许多。卓昱中途如厕,出来廊上见到画楼。
“你不在姑娘跟前伺候,怎么到前厅来了?”
画楼端着木盘,里面一封折子一摞纸张:“姑娘叫我们来拿宾客名单和礼单。”
曦和苑婚房内的王婉儿睡了小会儿,肚子饿醒,瘫在床上摸着床上的红枣、桂圆吃。云屏端了个碗进来,里面装了鸡腿、肘子、排骨还有鱼丸。这是刚才二公子送过来的,当时见王婉儿睡得正香就没叫醒她,等婉儿醒了要吃食时,拿到小厨房锅里蒸了下端来。
外头的天色渐渐黑了,王婉儿吃饱了一个人在房里闷得慌,把宾客名单和礼单看了下,又将收的礼品归类记下,这些以后都是要回礼的。一切做完外头还是静静地,她开始在房里转悠,这里摸摸那里搞搞,妆台前看到装油彩的雕花木盒,忽然心生一念……
酒席上卓昱被虎子他们几个轮番劝酒,两三圈下来心想该回房了,谁知他们不让走。他连连哀求:“兄长们,今日放过我吧!再不回婉儿该生气了。”
虎子搭着他的肩膀:“你这话不对啊!婉儿妹妹性子最是温顺善解人意,怎会生气呢?你俩上回在嘉平偷偷地就把事儿办了,今天这酒你是跑不了的!”话说着又把卓昱的酒杯满上了。
卓昱看堂上的宾客也渐渐都离席了,只剩男宾席上两三桌还在喝酒,又瞧了瞧外头的天:“二哥你看天都黑了!”殊不知虎子他们才不会管天黑不天黑,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这新郎官醉趴下,一群人起着哄一杯酒又灌下去。
另外还有两桌都是青壮男子,那是卓昱的同窗和军营中要好弟兄。凌书邺见卓昱这边支应不过来,带着兄弟们过来救场。
“舅哥们,喝酒我们大伙儿一块儿喝呀!初次见面,我先干为敬!”十几个人围上虎子他们这桌,凌书邺一边上前一边把卓昱往后拉,卓昱这才得以逃脱出来,急急的跑回后院。
回廊下夏夜缕缕清风,卓昱坐在长椅上醒酒,月生端来大缸子茶水给他漱口。正要回曦和苑,常妈妈过来了:“大爷,可算找着您了,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醒酒汤。”
他端过来饮下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怪:“这什么醒酒汤?味儿这么怪!”
“夫人说今日大爷受累了,加了几味中药一起煮的。”
他还是一口不剩的喝完,刻不容缓的回曦和苑,方才从前厅出来时听到落更的声音,也不知婉儿在房里怎么样了?在喜宴刚开的时候,让二郎从席面上送了些热食过去。
曦和苑正房内王婉儿已经端坐好,准备给夫君一个惊喜。她用油彩画了一张鬼脸,白色打底,针尖下巴,三只绿眼睛,还有血盆大口。刚才对着镜子一看,自己都吓一大跳,不知卓昱拿开扇面看到这个模样会是什么反应,想想他一会儿被吓坏的样子王婉儿不自觉笑起来。
听见外头脚步声,门口画楼叫了声姑爷。她赶紧停住偷笑,坐好举上团扇。听见房门吱一声打开,脚步声很轻很缓,而王婉儿心里却有些迫不及待,心里憋笑憋得挺难受的,卓昱再不来拿扇面她就快绷不住了。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默默不停念叨:快点过来,快点过来,快点过来……
刚进屋的卓昱,透过拔步床的雕镂缝隙,看到婉儿端正坐在床上。慢慢走着,走一步还在抬袖闻自己身上的酒味儿,将袖子甩了几下再踏进拔步床的围廊中。
王婉儿将扇子贴得很近,扇面上金丝线绣着花边蝴蝶,坠着金流苏。一只手伸过来想将团扇拿掉,王婉儿紧紧握着扇子,挣开他的手。
他急促的呼吸,温声道:“对不起婉儿,二哥他们拉着不让我走,让你久等了。”
王婉儿看到下面他靠近了一步,等到卓昱再次伸手拿扇面时,一张鬼脸吓得他后退,原本还有几分醉,这都给他吓醒了。
差点下意识动手,只听那张鬼脸发出悦耳的笑声他才及时克制住。
王婉儿本来还想吓吓他,实在憋不住笑出来了。看到卓昱一脸惊悚,伏在床边捂着肚子笑。
卓昱惊魂未定,差点摔倒围廊外头去了,见婉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慢慢的缓过来。
大约乐了半刻,王婉儿才卸掉凤冠钗环,褪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