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刘太监呵斥道:“陛下失忆时你们束手无策,如今陛下晕倒你们还是束手无策,咱家看太医院是安生太久了是吧!”
整个皇宫的太医都聚在坤宁宫偏殿内,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谁能想到小皇帝居然把自个儿寝殿给烧了。
虽说火救的及时,但小皇帝却晕了过去,任凭几位太医怎么施针,怎么下药兜醒不过来。
太医院院使蹙眉,道:“不知为何,本官总觉得陛下今日的情况似乎在哪里见过……”
话音刚落,刘太监便喊道:“失忆!说失忆啊!上次陛下失忆前也是怎么也能醒不过来!”
众太医茅塞顿开,下一刻,刘太监又道:“那陛下此次醒来,会如何?”
该不会又失一次忆吧,眼看着皇后和皇上的感情越来越好,关键时刻陛下要再失忆,皇后娘娘还能承受得住吗?
院使摇摇头,“失忆倒不会,陛下的头部并未受到撞击,依本官看,陛下此次醒来后兴许还能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刘太监询问清楚后赶紧回到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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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下去吧。”程凝织听完刘太监的话,吩咐道。
程凝织望着角落那盏烛火,眼神放空。
太医说,墨钥此次昏迷是因为走水后吸进去太多浓烟,之所以一直没醒,可能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
等他再醒过来时,脑中的血块可能会消失,墨钥恢复记忆,但也有可能永远沉迷于回忆,醒不过来。
时至今日,她竟然不知道墨钥失忆这件事究竟算不算幸事。
阴差阳错解开了层层误会,一朝可以厮守终生之时,老天总是给她迎头来一棒。
她起身从梳妆匣子里拿出一串木珠,散发出淡淡的檀香。
这是多年前得知墨钥被先皇贬到塞北时,她亲自去大佛寺求的。
那时候送不出去,如今也没送出去,住持说,这佛串是开过光的,持有之人若是心诚,可万事顺遂。
那她便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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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钥做了一个梦,昏昏沉沉的,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上次在丹州恢复记忆的时候,也是这样醒不过来。
这次的梦里,他偷偷躲在画室想为自己找一个王妃,没想到却让他看见了那位皇城有名的程家嫡女。
仙人临世,美若香莲。
他本不敢多做他想,可老天大约见他久久不能忘怀,便擅自替他狠下心,让他和那位不敢肖想的人于静心池重逢。
那三日,他生不如死,枯坐在母妃的牌位前又哭又笑。
哭自己辜负了母妃,不配为人子,笑自己胆小怯懦,明明是个王爷,日子过得连个人平民百姓也不如。
母妃生前犯了谋逆大罪,死后牌位不得立于宫中祠堂,他只好悄悄在王府里草草立了一个木牌。
母妃让他远离皇位,他却要夺皇位。
母妃让他不要与程家人有牵扯,他却爱上了程家嫡女。
母妃希望他后半生隐于闹市无风浪,他却下定决心要踏入杀人不见血的朝堂。
一切,都是因为他心性不定,恍然一见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后,冲动行事。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争皇位毫无胜算,又担心别的皇子会趁机上位娶走凝织,只好在王府对下人们喊程凝织的名字。
哪怕在睡梦中时,也不忘叫上几次 ,每日固定时辰前去程相府,求见凝织以表思慕,目的就是让下人们将他思慕凝织事宣扬出去。
如此一来,他思慕未来皇后一事在皇城传的沸沸扬扬,他在外形象本就风流,别人不会以为他想夺位,只会认为他恋慕其美貌。
担心他常年混迹花丛真得到了这位嫡女的心。
届时,恐怕程家会捧他为帝。
这般,他那些哥哥们只顾得上想法子讨凝织欢心,而他则可以一边求的凝织同意嫁给他,一边筹谋。
他去程府第一日就遭了两顿打,一顿是凝织的父亲,一顿是父皇。
父皇宣他入宫,见他小腿被凝织父亲打得红肿也不心疼,反倒是龙颜大怒,斥责他风流不知分寸,竟敢把主意打到未来皇后身上。
他硬生生挨了五十军棍。
一个月后,养好伤的他再登程府,一直到时机成熟,听闻塞北或许有战事时,他主动进宫,扬言要娶凝织,想逼父皇大怒贬他去塞北。
父皇果然勃然大怒,却扔给了他一封母妃的遗书,遗书里的话都是素日里母妃常给他说的远离程家之类的话,只是在遗书里,字字恨意昭昭,总觉得母妃更痛苦一些。
父皇问他:“看完信,你还想娶她吗?”
他笑了,“父皇,这些话母妃生前早就与我说过了,还请父皇让儿臣去塞北。”
他记得,父皇当时的表情很难看,像是吃惊,又像是痛心,随后又回归平静。
父皇说:“传旨,睿王德行败坏,不学无术,今冒犯天威,忤逆朕意,肖想丞相之女,褫夺封号,贬至塞北,无诏不得回宫。”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墨钥起身准备离开,可父皇当时声音从身后传来。
“钥儿,活着回来娶她,不要和朕一样,永失所爱。”
墨钥头也不回地走了,迟来的深情又何用?
他的母妃,回不来了。
去了塞北后,他拼了命操练,上战场,终于名正言顺回到了皇城,再之后,将他那些哥哥们一个一个扳倒,最后,他终于如愿成为了太子。
本以为娶到凝织后他会知足,可他贪心,还想要凝织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