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攀爬起来,沈念慈已经可以做到选择最好的落脚点去支撑自己的身体。
最让她安心的是,梁执今始终跟在她身后,在她略微露出松滑迹象时,那一双手便会立刻扶住她,稳定她的身形,给她无形的力量。
稍作停歇,沈念慈便继续往上面爬去。很快他们便接近最后那一段峭壁,那处竟然无一处可以落脚的石罅,光滑的峭壁只有三五散乱分布的杂草丛生。
还不等她犹豫片刻。
“阿慈,你踩我的肩膀上去。”梁执今坚定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可沈念慈却在听后瞬间失神,峭壁的石罅并不牢固,承受一个人的重量都有可能松滑。若是她站在梁执今的肩膀之上爬上去,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跌落下去。以他的身体,再摔下去一次,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呀。
“阿慈?快些。”
听他温声催促,沈念慈半梦半醒地低头朝他望去,给他让了一个位置,让他爬到自己下方近一点的位置。
然后,顺势踩上他的肩头,梁执今死死地扣住硬冷的石头,本就单薄的手掌此时青筋崩起,面色凝重,云靴借力攀登而上。
沈念慈见即将到断崖之上,想快些结束,顺势伸手爬了上去。却再一次听见了碎石滑落的声响,心跟着坠落谷底。
登上断崖之上,身形还未稳住,她便立刻转身扑下来,伸手去够,朝即将跌落的梁执今大喊道:“把手给我。”
在她的声音下,梁执今下意识地将手臂递了出去,手掌相握之际,他脚下的石块全部松垮,坠落下去。
沈念慈扑在断崖之上,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一旁的树干,咬着牙握住他。手心控制不住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开始有丝丝滑落的迹象,像流沙从手心滑落如何也握不住般。
她急声催促道:“握住,梁执今,我叫你握住!”
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他还是自己听的。
手臂传来阵阵撕裂的酸疼,女子力量本就单薄,更何况已经酸楚无力得手臂。
可沈念慈却不想轻易松开,她不想辜负他对她的信任和善意。她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即使他们之间隔着前世的怨恨世事,可如今她是他以命救上来的。
她不想无端欠下这个人情,他们之间恩怨自当清楚分明。日后她才能毫不亏欠地去做那些事情。
“阿慈,松手,在这样子下去,你的手臂会废的。”
梁执今只知道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那一手举世无双的箭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若是因此伤了根基,右手失了力量,以后连拉弓都是个问题。
他该如何面对她,他只想她永远好好的,没有遗憾,平安喜乐。
沈念慈额间渗出层层的冷汗,白皙的皮肤摩擦在断崖壁上。却固执地不肯松手,甚至用手指扣住梁执今的手腕,嵌入他皮肤之中,让他感受到疼楚,体会到她的决心。
“啊…”撕心裂肺地低吼声传来,沈念慈另一只手发了狠地握住一旁的树干,树干被拉得生生弯了一截。借着树干的力量,另一只手继续将他往上面拉。
筋肉的拉扯,骨头似乎都要分离。
梁执今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见她这般模样更是心疼万分,云靴奋力地瞪着嶙峋的峭壁,想给她分担一点重量。
终于,两相借力,梁执今被沈念慈一步一步拉了上来。手臂突然没了力量,沈念慈心中悬着的那根弦终于落了下来。
沈念慈背夹的薄衫早已被冷汗一层层濡湿,可她却觉得全身清爽。落日的余晖恰巧洒落在断崖之上,两人的背影被拉得悠长。
看着一旁也在大口喘着气的梁执今,眉宇间染上金黄色光芒。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泪珠逐渐氤氲视线,连忙别开视线,用泥泞的手掌擦去眼角的泪珠。
她想她这般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吧。
“阿慈,你没事吧。”梁执今的注意力全在沈念慈身上,一举一动皆落入他眸中,自然也没有错过她偷偷擦拭眼泪,他只好急声询问道。
“没事。”
梁执今接着余晖,依稀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有那压抑着的嗓音。他有些错愕,声音都带着些许颤音和不可置信,“阿慈,你哭了?”
她为他哭了。这个念头头一次在梁执今脑海中蹦出,却如同烟花爆竹般,灿烂绽放开来,璀璨夺目。
少女用着哽咽的声调嗔怒道:“谁哭了,刚才被沙石迷了眼睛。快走,我还得赶回去看我祖母,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耽误。”
她回避着梁执今的视线,慌乱地起身,步伐凌乱,扶着棵棵树干,朝林子外走去。
傻站在原地的梁执今心里弥漫起缕缕欣喜,只觉得如沐春风,瞧着这断崖都觉得顺眼了。快步追上沈念慈,将外袍轻轻地披在她肩上,“你的衣衫被划破了不少,用这个挡一挡。”
沈念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瞧见他的模样,即使刚才九死一生,他身上也是满满的污渍泥泞,却丝毫不影响他矜贵清秀的俊美模样。
只是道:“自己衣衫不整,披着你的外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自己同你发生了什么。”
“这有什么不好!”梁执今的话语轻飘飘,却缠绵着丝丝喜悦,隽秀面容虽然惨淡却笑意湛湛。
“你…”沈念慈没有再应他,但是也没有脱下外袍。相比于穿他的外袍,衣衫不整的在大街上,才是更不雅的事情。
枣红色的骏马见到主人回来乖顺地扫了扫马尾巴,鼻腔发出低沉的嘶鸣,似乎是在疑惑主人去哪里了。
两人一路疾驰飞奔回到沈府。
沈念慈刚踏进院子,便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