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慈接过铃铛杯,一饮而尽,酒水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她忍不住呛咳几声才渐渐缓过来,双颊咳得红通通。
“喝不了酒,就别喝那么猛。”桑晚瞧着她咳嗽的模样,好心提醒。
沈念慈释然一笑,恢复从容淡定的神色,道:“桑姐姐,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她知道若没有桑晚不计前嫌,鼎力相助,祖母今日真的有可能便不在了。
桑晚笑了笑,并不在意,狐狸眼睛滴溜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今日陪我喝够酒,这份人情便算你还清了!”
一提到酒,沈念慈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疑惑问道:“你哪来的酒?”
瞧见她狐疑的眼神,桑晚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得意道:“就你们那些人,还想看住我。我要是想跑,你们如何拦也拦不住。一壶酒而已,快快快,继续陪你桑姐姐喝酒!”
听到这话,沈念慈再一次疑心起桑晚的身份。一个流落在外的医女,怎么可能会如此自大狂妄地说出这般话。
但,她也只是疑心她的身份,并没有再怀疑她的其他事情。
也许她也有她的苦衷,所以才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桑晚又从院子里的树下挖出一坛酒来,酒盖一掀,酒香四溢,弥漫了整个院子。忙碌了一天的沈念慈,此刻终于可以安心,昂头望向无边无尽的星空,繁星点点闪烁着,心想明天定是个好天气吧。
她紧接着毫不客气地给沈念慈又倒了一杯酒,酒满溢出,沈念慈也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桑晚一瞧,眼睛一亮,带着些许揶揄的声调,朗声道:“好酒量,来,继续!”
“桑姐姐,你既然可以走,为何还呆在这里。你真的想要嫁给我阿兄吗?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又为何要如此?”
经过今日之事,沈念慈对桑晚已经彻底放下了戒心,都开始推心置腹地说话了。
“你这小丫头,我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你阿兄是个好人,你放心,我不会害他的。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便会离开。”
桑晚看起来豁达爽朗,似乎讨论的并不是她的事情,接着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与沈念慈相谈甚欢。
“对了,今日那人,你们唤他六殿下,皇室中人,还能如此豁得出性命。看来你在他心中分量不一般呀。”
桑晚脑海里回想起今日之事,眼眸中含着笑意,有一搭没一搭地饮着酒,取笑着沈念慈。
沈念慈不置可否也没有着急反驳辩白,只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望着黑夜中的星空,一轮弯月洒下银辉,才慢悠悠道:“他这人心机深重,如此豁得出性命,只能说明我对于他…有着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价值罢了。”
银辉洒落,孤影拉长,显得那人愈发清冷。
听了这般话的桑晚,握着酒杯的手腕微僵,显然有些意外。
这般年纪的少女,大都是思春的年纪。幻想着有一位少年郎君身披霞光而来,能娶自己为妻。夫妻举案齐眉,白首不分离。
可沈念慈呢,即使他人对她是真的有意,她也不愿意往这一方面去遐想。反而更愿意将这份心意想成别有居心来安慰自己。
也是,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把期待值降到最低,这样才不容易受伤吧。
桑晚想提点一下她,毕竟自己也算是游戏人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最能分得清他人是否真心实意,“小丫头,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正是窕窕淑女,君子好逑之际。人心虽然叵测,但我们总要去试上一试,不试怎知好坏呢。一概而论,总归是以小见大罢了。”
沈念慈依旧是摇头,散漫地直视于月光,嗤笑一声,“若是这试探的代价,是一辈子的自由,还有全家人的性命呢。”
更何况自己重活一世,捡来的性命何其珍贵,她又岂敢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到前世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上。
他们之间始终隔阂着一段记忆,即使重活一世。
那一段记忆如同万丈沟壑,无时无地地提醒着沈念慈。他与她永远不可能是一路人,又何必有所想法。
此刻她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如同浆糊一般。也是是浊酒上头,蒙了神志,也许是神思混乱,让人心烦。
两相错杂,争执不下,她只好猛灌几口浊酒,口腔中充斥着浓烈的酒味,脑袋也跟着昏昏沉沉起来。脸颊裹着一团红晕,像是胭脂涂多了一般,红唇润着光泽。
沈念慈的酒量并不好,忽地几杯薄酒下肚,便逐渐开始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然了。脑袋左右摇晃垂摆,朦胧之际,骤然瘫倒在圆桌之上。
铃铛杯从圆桌之上滚落,浊酒随之流淌而出。
桑晚戳了戳沈念慈的脸颊,纹丝不动,眉心紧蹙,红唇还不满地嘟囔起来,“糟了,沈念安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妹妹了。把她灌醉了应该没事吧…你这个臭丫头,存心不让我好过,酒量不好还一杯接一杯的喝。”
没有办法,桑晚无奈地瘪着嘴巴,只能驮着这个祖宗到自己的房间里睡觉了。
*
次日醒来,沈念慈只觉得头昏脑胀,从床榻上坐起的动静大了些,桑晚便寻声,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了。
“喏,把这个喝了,不能喝酒下次就别喝这么多了。幸好你喝醉之后人还算老实,没有上吐下泻的。要不然…”桑晚比了一个凶狠地抹脖子动作。
沈念慈略显无力地笑了笑,将醒酒汤一口气喝完,才缓缓开口道:“你今日一早去看了我祖母没,情况如何?”
“你家那老太太没什么大碍了。已经醒来了,正在用早膳呢。不过毕竟年岁在哪里,要想调养成跟原来身体一样情况,还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