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始终平淡如一的脸也映入眼帘。连这样大喜的日子,也没有挂上礼节性的笑容。
对方常年穿着大祭司繁杂的紫色华服,今夜换了喜服,骤然显得身形瘦削,配合着此刻的脸色,倒有些难得的脆弱苍白。
慕云音摸不准对方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赐婚是何心态,面上却含羞带怯,抬头望向一脸平静的汲星纬,小心问道:“不知慕云音可否唤大祭司一声夫君?”
汲星纬只答:“自该如此。”
语罢,汲星纬便径直取过案桌上的酒壶,为自己与慕云音各自斟了一杯。
慕云音当即接过,与汲星纬伸手交杯,一边对饮,一边偷偷观察汲星纬的表情。
暖黄色的烛光映照,在两人眼睫下打下一层柔和的阴影,慕云音伪装出来的女儿情态,更为此情此景增了分旖旎心思。
汲星纬却恍若未觉,收手放下酒杯,挥手灭了烛灯。
“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一边说着,汲星纬便从容地褪下一身喜服,缓步靠近。
慕云音还以为汲星纬有多主动,没想对方竟直接越过她,就着中衣上床躺下,甚至还主动睡在里侧,为慕云音留下了位置,徒留慕云音在外边尴尬地站着。
“……”慕云音觉得自己今夜算是开了眼界。
见慕云音半天没反应,汲星纬还疑惑地歪过头,问道;“还有何事?”
脸色十分平静。
慕云音心中一沉。
要死,大祭司该不会连这也不知道吧?
联想起汲星纬自出生便被永康孤鸣送至王宫,被迫与汲修雅和温书兰夫妇分离,直至十年前温书兰临终才见得儿子几面,汲星纬对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不甚了解似乎也并不奇怪。
沉默半晌,暮云音才从袖中掏出以防万一特意带上的小册子,硬着头皮问道:“大祭司,你要不要抱一下佛脚,看看这书?”
昏暗之中,暮云音心跳如鼓,本以为汲星纬不会有所回应,没想对方竟撑起身子,抬头望向她,问道:“什么书?”
暮云音看不清汲星纬的神色,却直觉对方此刻面上仍是平淡如常,唯有她烧红了脸,强装镇定,一字一顿道:“春宫图。”
汲星纬:“……”
就慕云音为自己的任务豁下脸面之时,尚贤宫内,太叔明奕突然回返,面见浥雨寒。
“有消息了?”首座之上,浥雨寒转身问道。
“老二的死讯已经送往海境,但前往送信的……除了所派墨者,还有老三。”
“老三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浥雨寒对此并不意外,更别说羿鸿志早有私自入海境的前科,又道,“为防变故,就由你走一趟海境吧。”
“嗯?”太叔明奕不由挑眉,“这回不怕给老六添麻烦了?”
“到了现在,放任老三在海境,才是麻烦。”浥雨寒只道。
“我会尽快出发。”顿了片刻,太叔明奕又道,“老二死前留给你的计划呢?”
“按兵不动就好。”
这计划乃蓟弘制定,本该由嵇颢岑执行,没想出了意外。
倒是蓟弘死前到底知不知道太叔明奕怀有异心,值得深思。
计划中,误春晖就是第二个献祭者。蓟弘的本意,是配合庄池,再利用嵇颢岑与误春晖,完成浥雨寒的铸心之局。
到了现在,即便一切作废,浥雨寒也尚需以误春晖为由,平息这场持续两代九算的矛盾。
“要是让老四知晓,许是会与你为敌。”
樊皇幽入墨家的时间远比其他人早,关于樊皇幽的过去,墨家也只有零星的一点记载,除却是被其师尊自小收养与出任务异常积极外,就只有在师尊死在大清洗后总是对浥雨寒阴阳怪气这一点值得称道了。
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浥雨寒还给不了他要的答案。
这倒与太叔明奕不谋而合。
因此太叔明奕多少能推测出樊皇幽刻意针对浥雨寒的目的。一旦浥雨寒这针对误春晖的一局暴露,樊皇幽多半会彻底反目,甚至站队司寇为与羿鸿志,那才是真正麻烦。
“我以为会是你在先。”浥雨寒平静地看了太叔明奕一眼,这人相较于樊皇幽的执拗也不遑多让。
“自然。”太叔明奕并未反驳,“我会在行动在老四之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