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孔不入的绝望负压无法挣脱的窒息,来自外界那每日每夜杀不光的敌人,来自那江东真正的最强的敌人,现在还没出兵的刘备曹操。
她每一天,手握大哥留下的长枪,用脩教她的身法,刺穿敌人的心脏,兵戈染血。而她也从白日杀人夜晚呕吐到全然麻木。
脑中谋算着各方局势,身体机械地杀人。
阿香收到孙权消息的时候,她正因肋骨断裂,内伤过重至内息不调而卧床静养,虽是如此,那些孙权如今已无法看进去的政务军务由她和周瑜两人在分担。阿香便是躺在病床上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一直在看着前线军报。
Siman中孙权的脸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可以看到孙权呼吸罩上随着呼吸节奏一呼一吸产生的细细水珠。
想开口喊声二哥,那边的孙权先开了口,极为干涩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他仅剩的生命力。
“阿香。”
刀剑加身也不畏惧,皮开肉绽再不落泪的少女,因为这两个字,突然就觉得心底像是有什么很柔软的东西,被狠狠地戳了一下,酸涩窒痛愈发鲜明。
“二哥,你今天状态看起来好多了,都快半个月没见你了,没想到你主动找我通siman我居然是这种样子,别想嘲笑我学艺不精,我就受了点内伤,其他都还好,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阿香笑着开口,对自己的伤势轻描淡写,虽然说着不想被嘲笑的话,但阿香却希望此刻的孙权能够对她说些嘲讽的话。
至少这样能让她看到他的生机。
阿香的手心已然掐破了皮。
“……孙尚香,我……从不……认命……,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听着孙权一字一句艰难地发音,尾音颤抖,阿香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异样,静静地听着孙权说话。
“……我撑不下去了……”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不可一世从不信命的二哥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阿香嘴唇已经开始颤抖。
“……诏书……我已经……托公瑾都……办好了……一切文件手续……都是全的,无人能质疑……诏书的真实性……只是,阿香……女子为政……本就艰难,你……”不知是体力所限还是不愿再言。
孙权眼底有灰败的死气。
阿香的眼眶迅速红了。
她难以相信孙权言下之意。
二哥染病,消息走漏之后,江东政局曾一度动荡。二哥尚未婚配未有子嗣,大哥亦然,孙家如今只剩她一个。而江东虽然素有女子无继承权一说,但这只是约定俗成,并未明文写入继承法规之中。那时是二哥的势力归属,周瑜找出继承法作证,更兼那些人心思各异,想独吞利益又畏惧当下局面更无正统缘由,才都默认了她临时握了江东权柄,代任总校长之职,但无论是她自己还是那些老臣,都不认为她是江东的继承人。
阿香眼中水光闪了闪,却是没有落下,沉默许久,她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颤抖的艰难质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孙权瞳孔涣散,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明明看不到她的伤悲痛楚,心却似刀绞。
“你从未问过我的想法……我就知道,孙仲谋……”
阿香的声音顿了顿,而后是一声嗤笑。
“你存心想要江东基业毁在我手里。”
嗓音暗哑似乎撕裂,最后五个字,已是混合了泪水的气音。
阿香想,她不该哭的。
因为强者不该落泪,二哥也绝不会想要在这种时候还看到她的泪水。可是她死死地盯着siman上的人,对上对方那如同弥留之际的衰败,阿香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公瑾会辅佐你……五虎会护着你……强辩会守着你……一切艰难你都可以克服……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孙尚香……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阿香咬紧牙关,不愿露出一丝呜咽。
“无论是什么事……你总能……做得很好。”孙权的声音因病弱,而显得格外温柔。
阿香已是泪眼朦胧,哽咽着咽喉疼得无以复加。
“阿香,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
周瑜文武双全,虽因头脑极好的缘故,在江东更多时候充当的是智囊角色,但在需要领兵出战之际,若是必要,周瑜自也是当仁不让。
出征那日,江边薄雾弥漫,一月的天尚未回暖,江风寒澈,雾气缭绕。水天交界之处,军舰在茫茫江面上模糊成连绵的墨点,似有若无。
小乔看着江边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头,为首的俊秀少年在与送别的亲友们告别,性格沉稳的少年唇角是波澜不惊的笑。她看着周瑜似乎是在张望着远方。
她知道他在找她。
可是她没上前。
“既然来了干嘛不去送?”
在三天前,承载着众人期望终于制作出疫病抑制剂的黄月英,总算能从实验室出来,稍稍喘口气,以及寻找她所需要的药。
她从未见过这样凶猛的疫病,明明是魔性所致的病毒感染,却和她先前见过的截然不同,她捣鼓了好久翻遍了所有医术也只堪堪制作出了能够缓解病情的药物,要做出根治之物,本是可以做到的,但明明药物都全了就是药效不符,黄月英已经思考了好几天到底是药材问题还是配方问题了。
今天也是背着小竹篮,手拿小锄头,充当采药草的小姑娘的黄月英正在江边晃荡着,偶然正碰上某人出征以及某人躲在这偷看的画面,八卦小能人如她,自然就凑上前来调侃她了。
小乔被突然冒出来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