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挂断电话的时候,就认定自己在做梦。
对面的女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过于荒谬,告诉她一个地点后便挂断了电话。
等她匆匆赶到现场时,被一位坐在长椅上的女性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女人有着一头黑色长发,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藤曼一般弯曲蔓延,又如同流光溢彩的绸缎织物。她长得也有十分的好看,肤色白皙,一双碧绿眼睛是猫咪一样的圆润,尾端捎带一个轻微上挑的弧度,看人先含了三分笑意。
但其实让毛利兰怔神的并不是这个女人有多么好看,而是……她对于这个人有一份陌生的熟悉感,熟悉到看一眼便会落下眼泪。
可他们未曾谋面,这份熟悉感来的实在莫名其妙。这也成为毛利兰坚定认为自己在梦中的依据。
直到下一眼,她看到长椅另一头躺着的工藤新一,发现自己的竹马真的从一米七多缩水成为一米三的袖珍版娃娃,这份荒谬才“啪”得一下破碎了。
因为梦里她才不会梦到这种事情啊!
这事情太过离谱反倒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实感——她平时抽出各种奖券都会有这种预感。
而且包裹在小孩身上衣服、遗落的手机和熟识的样貌都分分钟揭示这个人到底是谁。
——长得这么像难道还是工藤叔叔和有希子阿姨又有孩子一直瞒着不说吗?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放着工藤新一撒手没肯定会出事!
伸手摸了模工藤新一的脑袋,抬手发现沾了一手的汗水,好在他体温正常,呼吸平稳。毛利兰稍稍松了一口气,起身向陌生女子道谢:“真的很感谢您,要不然新一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请问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这位女子见她转过来后微微愣了一下,听她出声后才反应过来,摇摇头说:“这个地方很偏僻,我听到声音后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过来,到现场只能看见他晕倒在地上,还没等我拨出救护车,他的身体就开始变小了……”
——然后就没敢报警。
毛利兰立刻明白了女子省略掉的话语。
事实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现实当中。
新一之前遇到了什么事情?毛利兰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凭借那么多年来对青梅竹马的熟悉,她感觉工藤新一醒来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隐瞒自己的身份。
——甚至连她……也不会告诉?
对,毛利兰脸色变得糟糕起来,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工藤新一这家伙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死死地瞒住她。
*
如月黎的神色从看到毛利兰的那一刻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原来是她。
她在心里默念。
诺亚方舟敏锐地感知到了如月黎的心情,担忧地问:“小黎?”
“没事,”如月黎在心中回复他,“我只是没想到会见到故人。”
就在诺亚方舟打算追问如月黎,在这个对于她来说极其陌生的世界有什么故人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工藤·睡美人·新一终于舍得睁开他的眼睛,同时也打断了诺亚方舟的追问。
*
工藤新一觉得浑身都在疼,这种疼像是高烧一场之后,身上所有的细胞开始造反,紧挨在一起和附近的同伴开始相互搏斗,搏斗完剩下满地狼藉,最后苦得是他这个身体拥有者。
他忍着痛勉强睁开了眼睛,看见的却是自己眼中含泪的青梅。
一瞬间,之前遇害的经历涌上心头,那个犯罪分子的同伙在打晕他后给他灌了不知名的药物,现在看来是他福大命大躲过了一劫,没被药物毒死——但那两个犯罪分子肯定逃不了了!
工藤新一急忙攥住毛利兰的手,焦急地说:“兰——”快离开这里报警!
——?
脱口而出的字眼,声音却不是他熟悉的声音,而是带着小孩子独有的稚嫩。
工藤新一当场愣在原地,他茫然的举起自己缩小两倍的爪爪,在空中张开又合上。
此时此刻他终于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惊讶出声:“我这是怎么了?!”
“新一,你中途跑了路,现在问我发生了什么?”毛利兰神色不善,但看到工藤新一终于醒来,语言通顺并且看上去脑子也没出大问题,还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剩下的一半因为工藤新一如今的状态还在半空中吊着,“如果不是这位小姐发现了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工藤新一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如月黎。
*
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如月黎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她用隐晦的挑剔眼神上下看了看工藤新一,像是猫猫看到了路过的狗狗,有一种随时随地伸出爪子折腾的趋势。
但在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兰两人看过来时,她又收回了这种挑剔眼神,露出了和沢田纲吉如出一辙的纯良表情。
如果是彭格列的人在场,多半知道,这位又是要开始挖坑等着人跳。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工藤新一敏锐的侦探雷达“嘀嘀嘀”作响,他身后一凉,浑身炸毛地警戒起来:“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他被打晕在地时,看到的犯罪分子只有两个人,但并不能确定他们就没有其他同伙在附近。
工藤新一一边盯着如月黎,一边试图把毛利兰往自己身后推,然后悲哀地发现自己变小之后根本推不动,他的青梅根本没懂,附赠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并且眼里多多少少包含着“新一